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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一季采茶女后,那自带胭脂水粉体的脸,已经变成了麦黄色。在外海漂回来的大表姐,回家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说:“恩这么漆黑的”。我看着她雪白如脂的脸,有点难为情的说着:“晒得蛮”。
见到大表姐回来,我那海漂的梦想又燃烧起来了。想去那梦寐以求灯火通明的大都市,想去看外滩边那参天的大楼,更想去东方明珠的顶尖去鸟瞰黄浦江边的一切。这一切梦想的来源,是同村一户人家,他家有位海佬的亲戚,每次那大人物一来,早晨的河边都在八卦当中,海佬这次带了什么,这样、那样、、、、、、让我的脑海里,从小认知的城市只有上海。也让我对梦中的它充满了幻想与向往。
在我央求与马屁的功力下,我那大表姐见我从小也还蛮勤快,也就愿意带着我。为什么说我这个十指不下阳春水的人勤快呢?那是因为我从小能去的远房亲戚只有大姑家,而且我每次去都会帮大姑洗碗。这也导致了我妈说我:“就是个家事懒,外事勤的家伙。”
过了几天,表姐和她的男朋友带上我这个菜鸟一早出门了,那时的路况特别差,颠簸中经过了南陵后,路况才好点,可慢慢靠近那大都市,随之而来的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走走停停,十几个小时才到达我的梦中之都,可已经快六点了。还没来得及感受大都市的繁华,我被大表姐送进了小旅馆,他们租住的房子在小旅馆的楼下,我一个人在楼上,正在茫然和彷徨中,只听他俩在楼下大吵了起来,原来是我那还没和她结婚的姐夫,在服务区瞄了人家小姑娘几眼?正在对我那姐夫审判。而我趴在楼上的窗户上,只听其声,不见其人。只听大表姐正在用安徽的方言大声审判着,我听到了楼下河东狮吼的叫骂声,而那姐夫像只羔羊,所以战火很快平息。等他们再上来叫我下去吃饭时,大表姐特意叮嘱了一句,“穿的漂亮点,等会带你出去玩。”而我依然穿了采茶时的那套自认的洋装。我那表姐失望的说着,“你没衣服啦?这多土呀。”我摇摇头,她也只能如此这样,准备带着我出门了。可此时被蚊子叮咬的一个包,实在痒得难以忍受,我那用力过猛的双手已经抓住了血丝,她看到此情此景,马上说着:“来上海勒,要装的斯文点,你看你抓痒的样子多粗鲁呀。”她的这套说辞。让当时的我有点懵,怎么到上海来抓痒都不能一样,还要装斯文,难道上海人不抓痒吗?
出门后,夜晚的都市,灯火通明,夜如白昼。那川流不息的车辆,是我从未见过的,像一条看不见尾巴的长龙。熙熙攘攘的行人,也是我从未见过的场景,比那群蜂采蜜的情景更甚。尾随其后的跟着他俩手拉手匆匆行走的脚步。我像傻根进城,左顾右盼。但还是来不及观察,耳朵里是吆喝声、音乐声、喇叭声、、、、、、走在路上,感觉只有我的衣服最鲜最艳,自我感觉别人都在盯着我看,那体内自带的害羞系统,也有了反应,感觉自己的脸已涨的通红。就是这样在茫然中,不适应中度过了第一夜。
等了几天,他俩终于托报社的一个熟人,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在闸北区,离火车站不是太远的酒店当服务员,一个月500元工资。我心里卯足了劲想大干一番,还想着,那肯定是条康庄大道,说不定两边还铺着金色的地毯呢。但我一天活干下来,终于相信了妈妈的话,条条蛇都咬人。早上八点上班,到下午一点休息。歇上两三个小时后,最迟下午4点又要工作了,一直到凌晨一点钟左右,等忙完一切后,我睡上了,从未睡过的东北大炕。五六个姐姐和我,睡成了一排,感觉像电视上的牢房。那时的自己真是欲哭无泪,想喝上一口家乡的水,都好难,那充满着漂白粉味的自来水,实在难以入口,我只有忍着,尽量少喝。可我的嘴巴里全部起了泡。几天后,那忍耐的防线终于崩溃,找到大表姐,哭了,来到上海后的第一次落泪,不是想家,而是体会到了人生的不易。而她听到我的抱怨,没有安慰,只有怒火。认为给我找个工作,很不容易,自己一点都不珍惜机会。我看到她的怒火,吓得也不敢出声了。因为我别无选择,要不就此回家,要不就继续干,她也不愿帮我从新找工作了。而我,此时也不想失望而归。心里想着咬紧牙关也要挺过去。
在酒店里差不多干了半个月,工作量太大,让我觉得彻底吃不消,一天端着一大盆碗下楼时。一脚踩空,一大盆碗摔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我看到老板娘那画着粗黑眼线的大眼,顾不上疼痛,吓的嘴上马上说了一句,老板你等我发工资扣50块钱吧。她见我如此说,也没多话的走向了吧台。就这样在渐渐的熬煮中,也适应了起来。有时也很开心,看着那些比我大很多的姐姐们,她们凌晨下班后,总偷个鸡蛋弄些面粉。开始我见她们这样,总感觉好奇,后来才明白,也不知她们在哪里学来的保养秘籍。拿蛋清和面粉和在一起,涂在了脸上,自我保养起来。可那一张张脸,就像锅里没有摊熟的饼。总让我忍俊不禁的傻笑起来。而我那自带胭脂水粉体的脸又回来了,也不屑与她们同流合污。
那酒店的老板娘,烫的一头发型,像极了金毛狮王谢逊,一对眉毛,纹的又黑又粗,简直就是黑色的两条毛虫。眼角总画着代钩的黑眼线,那大眼一睁,如同张飞呀。吓死人了。每天都会画着血盆大口。那形像和包租婆有的一拼。从进酒店的第一天,我都尽量避着她走路。她对店里的每位员工都不那么和善,感觉就是。“酒店是老子开的,要干就干,不干拉倒,一副唯我独尊的表情”。上了快一个半月后。她终于给我发工资,扣掉了50块。让第一次手上拿着几张毛爷爷的我,充满了收获的快乐。
正好大表姐要回老家过中秋,我拿着手里的钱,给母亲买了一盒金施尔康,也给爷爷奶奶各买了一盒。然后外加两百块钱,一百带给了母亲,一百带给了爷爷奶奶。剩下的钱,想要改变幼稚的我,买了人生中的第一件黑色的长裙,那长裙上绣着一株长长的白玫瑰,当时认为是我长大后最美的一件衣服。我再也不用穿着花花绿绿。但骨子里的孩子气还在,还买了一套可爱的粉色睡衣,晚上睡觉时看着那可爱的睡衣,本就孩子气的我,心里感觉特别满足,特别幸福,认为自己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因为我可以挣钱买东西给我爱的人,也可以凭自己的劳动力,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主要,我战胜了自已。
日复一日的盼望,终于快到年关了,辞去了工作,准备回老家。特地买了一个密码箱,买了一双从未有过的高跟鞋,一件黑色的大风衣,也学着大表姐披起了秀发。当时的我感觉自己穿上这一身,天真的以为就是一个成熟的大姑娘。其实只有我自己不知道,那稚气未脱的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还是个童工。因为一直工作的原因,从未去睹上海的风采。回家前我去了大世界,当时有一句话形容大世界,“不到大世界,枉来大上海。”所以有天大表姐和姐夫恩爱着,勾肩搭背的走在前面,我像只尾巴紧随其后的去了大世界。情窦未开的我,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电灯泡的存在,也就傻乎乎的自认和谐,我想那时的姐夫肯定恨透了我。我也没闲工夫看他俩如何秀恩爱,进了大世界后,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都高兴的去摸一摸,看一看。当时还小的我,特别钟爱进门前的哈哈镜。那每面镜子照上去,人的形态各异。
逛也逛了,第二天我们回老家了,那天特别冷,那时回上海的车,只有下午有。他俩上车后依然热恋在一起,我独坐一旁。看看窗外漆黑的夜,想想回家后的情景。兴奋剂就在我的脑中、心中已经泡开了。虽然回程的路上有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但依然阻止不了我的兴奋,迫不及待想在家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傻劲。终于到家了。姐姐和姐夫,已在路旁等了我一夜,他俩也冷得直哆嗦。但依然掩饰不了,姐姐那脸上刻着久未见面的思念与喜悦,她看到我的那一刻,跑着来到我的身旁。她远远的叫着小妹呀小妹。我也叫着她姐姐姐姐。就这样,姐夫推着自行车,车座后面还夹着一把砖刀,因为那时那条路有点不太平。我拉着行李箱,姐姐帮我提着东西。三个人边走边聊的走了七八里路,而我是话最多的那个,洋洋得意的说着大都市的一切。等到家门口,我不管母亲是否在熟睡中,大声的叫了起来。
虽然时光荏苒,如白驹过膝,我已过了16的倍数,但心中永远忘不了,曾经时光在我心中刻下的那抹色彩。因为那年是我踏上人生路,开往人生列车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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