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

平凡。

小的时候，看越剧《哭黛玉》，泪珠簌簌地随戏滚落。那时，并不懂得许多，只是被“宝玉”恸心祭哭时的呜呜咽咽、悲悲戚戚、袅袅悠悠之声感染，流下为哭而哭的泪水罢了。

    直到打开《红楼梦》，好似贾宝玉跌入梦里，游幻境，翻书册，始知林黛玉是很会多愁善感的，却又不是无缘无故的，终为一字或悲或喜而疾终，苦赚了贾宝玉一生的心底追念。


    在贾玉玉遭其父痛打之后，林黛玉双眼哭肿犹如桃核，直奔贾宝玉那里探望他，且也要他从此改了自己，也就免了受打罚之苦。二人正说着话，不想王熙凤也前来看望，急得林黛玉三步二步从后院离开，不敢与凤姐碰个当面。因为她自知泪痕为谁添，身心又系何处。当然，聪明的凤姐自然也会看出，甚至还会不咸不淡地以此打趣一番。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连荣府贾琏的心腹仆人都看出贾宝玉将来的正室必是林黛玉无疑，只等府内的老祖宗贾母发话挑明了说。可是，尘埃落定之前，万事皆有变化的可能，故而林黛玉患得患失，始终没有把一颗心放进肚里，反是昼夜将之悬在嗓眼，皱在眉宇，醋在话匣。因此上一直与贾宝平为情产生误会矛盾，为意磕绊争吵。


    有一天，贾宝玉之姐元春元妃赏赐荣府，独赐贾宝玉和薛宝钗一模一样的物件。这贾宝玉心系林黛玉不曾多想，便要她挑选他的所得物品。哪知林黛玉又提起金玉良缘，说什么她林黛玉没厚福承受和享用来自皇家的东西，比不上薛宝钗，有什么金有什么玉的，她只是区区草根之辈。急得贾宝玉 又是表白又是发誓，说他贾宝玉才不管别人所说的“金玉良缘”，若他也心存此念，便天诛地灭，世世不得做人。而且还说他的心里只存林妹妹一人。


    平日里，林黛玉就已伤春悲秋了，因为薛宝钗所佩金锁是和尚送与，且说她日后遇到有玉的方才婚配；而这贾宝玉就携有一块胎生宝玉。面对天造地设的标尺婚姻，林黛玉哪有能力让自己与贾宝玉的爱情交集人间既定的规则，或者冲破世俗的樊宠，圆彼此一个草木姻缘，满彼此一份三生前盟？不仅如此，林黛玉还将敏感之心疑到史湘云的头上，惟恐她和贾宝玉会持随身小物件私定情意，因为史湘云也携带一个金麒麟。


   又有一天，一位道士在贾母跟前提贾宝玉的亲事，惹得贾宝玉极不舒畅，心有耿怀之意，便在说话时与林黛玉生口角起争执，二人终三句话不离横亘在心头上的“金玉良缘”。贾宝玉怪她不懂他的真心，反添堵拿话奚落；林黛玉则恼他不知她的心思，不能了然无若无闻。


    这贾宝玉怎能淡定于“金玉相对”一说，又怎会顺受于“好姻缘”一事，便死砸自己的通灵宝玉。丫环们见他誓不罢休，慌得找来袭人。袭人止住了贾宝玉的行为，又劝解了他几句。岂知她的话竟触动林黛玉的心坎，认为宝玉连袭人都不如，她不禁更加伤心大哭，随即又吐。丫环紫娟忙伺候着并劝解她。不料她的话也触及贾宝玉，认为黛玉不如一紫娟，心里更恼火。但是，当他看见林黛玉又是哭，又是气，又是流泪，又是冒汗，又是呕吐的，马上又心生悔意，也流下泪来。见贾宝玉哭，袭人免不得也掉下泪来。见身边人都在哭，紫娟也伤心起来，拿帕子擦泪。


    作者说，痴情女情重更斟情。所以林黛玉在贾宝玉跟前使尽小性子，只因她痴情，在意且看重彼此之情缘。可是，不管林黛玉在背后如何用情至深，最终还是拗不过敌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现实。对于林黛玉的幽幽烦闷之情，凄凄无释处之心，紫娟是深知的。她一边替黛玉担虑老太太贾母（黛玉的外婆）寿命之长短，一边伺机跑到薛宝钗的母亲薛姨妈面前，要她直接把刚才的话向太太（宝玉的母亲）说去——把黛玉许配给宝玉。


    然而，老太太贾母究竟活了多久？有没有发话让贾宝玉娶林黛玉？最终的态度是否像对待迎春婚姻那般对待贾林姻缘？薛姨妈向太太说媒了吗？太太又是怎样决定的？


    一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了，因为梦断了。不过，人尽皆知贾林奇缘终成虚话，林黛玉昔日对草木姻缘的惴惴不安最后都已成真。纵有咏絮之才又如何！她林黛玉也只能泪葬落花、独吟心事以释满怀悲怨：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去，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作者又说，大凡古今女子，那“淫”字固不可犯，只这“情”字也是沾染不得的。所以崔莺苏小，无非仙子凡心，宋玉相如，多是文人口孽。凡是情思缠绵的，那结果就不可问了。正如现今人们所说——娶妻黛玉者不适！


   或许，爱情并不是一个女人的所有。

L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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