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背

Pure.S

         那是前年冬天，我还在念初中的时候。
         暮冬早晨，天气十分寒冷，袭来的冷风刺人心骨，再等过一个红绿灯，便可以步入学校了。此时，我便将棉衣紧裹住身体，不想在风中继续打颤。邻路传来了一阵鸣笛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破口大骂：“要死啊！啊？！”因为早晨光线昏暗，不易看清，我只能粗略地打量那男人。五十上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边上还有一辆木板推车。因为送孩子上学及自己上班的家长很多，鸣笛声愈来愈重，兴许是这个缘故，引得那男人破口大骂。我当时是很吃惊的，毕竟这样的季节，单薄的衣服并没有使他感到寒冷。信号灯由红转绿，我便急切地奔向学校。十字路口那里，枢纽既开，四方车辆各自行散。自那之后，此事便在我心里埋下了种子。
        记得再看见那个男人，是在去年暑假。我过了时代超市前的斑马线，走在沿秋浦路的鹅卵石道上。我的余光瞥见了一处黑影，我瞬间回头，惊奇地发现是那男人。他还是那个样子。他仰卧在大理石板上，小麦色的皮肤间流露出汗影，盐白附在灰土衬衫上。我望见了那辆板车，比前年的竟新些。前部放着各色的塑料袋，还有空的矿泉水瓶；中间有叮着蚊蝇的蓝边瓷碗，一副前端木烂的竹筷，还有半瓶水；后面放的是粗制滥造的木板，还有捡来的破铜烂铁。正午阳光打在板车上，斜影中映射出几缕光线，我登时呆住了，那板车上下之间竟然有夹层！那是多么令人惊愕的发现。我想，那种不大不小的空间，应该能容纳下这个瘦的皮包骨的男人吧，便又向前走了。
        对那男人的故事，就像我挚爱的食物一样，我总会想着去回味，再去品尝。我始终期待会有下次，我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结局。
        时隔不久，我向杏花村方向晨跑。在过了西门转盘不到几里的地方，一处栀子花丛旁，我看见了一条狗。他同样有着小麦毛色，蓬头垢面。舌头吐露着，在晕影中脸部十分模糊。它没了生息，我站立在那很久，它的腹部并没有涨落。是的，它死了，在杏花树下，在栀子花丛旁，在枯叶地里，在邻道的车水马龙里，在这片广阔天空下！它，没有让我作呕，因为我闻不见从它身上散发而出的腐臭。它是怎么死的？是过路时被醉驾司机撞死的？是被愚昧的混子出气打死的？还是被吃狗肉的人有意为之，然后发现它毫无价值弃尸而走的？种种皆有可能！我继续跑着，又一次看见了那男人。我与他逆向而行，可我一直在回望。我看见他的推车停住了，不止我，他也看见了。他像超度的和尚一样，跪在了狗的跟前。他抚摸着狗的皮毛，双手缓入狗的腋下，将它抬起，安置在板车的夹层中间，我有一丝欣喜，不时，又多了一份悲伤。
        他握住车的两把，极力地推驰着。我能感知着，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泪人儿……

翠微西湖

作者是悲悯情愫让我肃然起敬，问好

Pure.S

翠微西湖 发表于 2020-3-29 19:07
作者是悲悯情愫让我肃然起敬，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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