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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地坛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它见证了岁月的斑驳,又在岁月的斑驳中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一个双腿瘫痪、年龄只有二十岁的年青人携带属于他自己的沧桑,摇着轮椅朝它走来,开启了一段庄生梦蝶的孤独心旅。若干年之后,这个人才醒悟过来,原来在那段亦真亦幻的梦境里,他从不曾孤独过,他母亲的心,一颗焦灼不安的心一直陪伴着他,陪他走过地坛的树丛下的每个角落。他母亲直到临死,仍留下一句“我那有病的儿子和没成年的女儿。”而在那天里,他还在抱怨——活着有什么劲,还不如死去!他母亲却说“我们娘俩好好地活,好好地活着。”并且还欢喜着他这个儿子答应她明天一起去北海看菊花。可是,她转身出去了,却再也没能回来——她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49岁的她肝病已入膏肓。 在生与死的思考里,这个叫作史铁生的年青人终于撞开了命运的另一扇窗,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他收获了文学上的成功,能自己养活自己,能从容地看看夕阳和旭日了。然而,他母亲却永远不得而知这一切的一切了,她所体验的只是一份人间苦难,没能望见她栽下的那棵合欢树渐渐长成了,枝上叶间竟开出美丽的花朵…… 如今哲思家史铁生已去,留下了写有以上内容的一篇散文《合欢树》。散文里的地坛我不曾去过,怕是永远也去不成,毕竟我与百年地坛相距遥远,而且它所等待的人不是我。冥冥之中,倒是那棵合欢树和那个是母亲的女人像极那处地坛,知道某年某月某日必有一位读者,聆听着那棵合欢树——是谁种下的,又是怎样种下的。 那女人是个爱伺弄花草的人,可自从儿子瘫痪之后就再无心思打理,家里养的花花草草都死了。她一门心思放在儿子的病上,送儿子看医生,为儿子找各种偏方,渐斑白了双鬓。一次,她看到路旁有一株含羞草,就挖回,栽在瓦盆里。后来才发现它不是含羞草而是合欢树。之后又把它种在小院里。再后来她因为儿子的苦痛而苦痛着,无暇顾及它了,直到她自己死去。 然而,我却知道散文中不曾写到的一个细节,那就是这个女人是在傍晚时分发现那株合欢树苗的,只有在那个时间,树叶是呈现闭合状,容易令人产生误会,以为它就是一株含羞草。 我家里有一盆龟背竹,两年了,长势不好,濒临死亡。前不久,我挖掉挨盆的一圈土,换上网购来的椰壳碎料,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一天,我惊奇地看见紧挨着花盆边沿竟长出一株闭合的含羞草,我大喜过望,用手触碰,它却没什么反应。第二天再望望,它的叶子是舒展的,我再用手碰它,它还是没有反应,我这才真正失望,它不是含羞草,外表却和含羞草一模一样。用手机一查,是一棵山合欢,日后也能开出花来。 现在,因为一棵假含羞草、真合欢树,我知道了这个女人,甚至比她的儿子知道的还要多,却不知道眼下我花盆里的这“含羞草”要栽往何处?哪里有小院窗下?我能不能望见“含羞草”长成大树,也开出美丽的花来? 这时候我想起我之前未写完的《合欢花》: “昨天,路过虎泉路时,路一旁的合欢花开得正欢。呀,合欢树开花了,天天从这里路过,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呢。对于合欢花,我是非常喜欢的。我喜欢它红绒绒的样子,我喜欢它独特的香味。虽然我仍然想站在枝下,采摘一朵闻一闻,看一看,把玩一下下。但是,行色匆匆的我却没有像小时候那般,恋恋不舍又采之不得,而是——喔,合欢花开了,真香。 在小时候的世界里,叶子是绿的,花是红色的,且是花瓣状的。可一天里,我突然在一个小小池塘边发现一棵树,树上竟有自己从不曾见过的毛绒绒的东西,在繁茂的绿叶间长着,而且散发着好闻的香味。这个惊奇的发现,让小小的我生起了巨大的欲望,我想采下眼中这个与从不同的又像小绒扇的东西。可是,这棵合欢树是斜长的,它倾斜水面而长。如果依树而爬上,只有一种结果,肯定会掉入水中。几次试爬之后,我害怕地放弃了心中的想法。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落在水面的褪了色的合欢花。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死心地围着小池塘转了几回,试图想从水面上捡起一两朵合欢花。结果,它们离我很远,手根本捞不着。 就在我们几个小伙伴像小动物那般离家独自探索新奇世界一样时,我们又望到池塘旁的一户人家,这家门口的婴儿坐椅上坐有一个宝宝,宝宝的妈妈正喂他吃早上的稀饭。我们又围了上去,却发现“宝宝”好像不是“宝宝”,总有那么几分怪怪的。 可以想像出当时的场景,我们几个小鬼一个两个三个围着站在一旁,眼直直地看着二十来岁的年轻妈妈给自己的孩子喂饭。可那位妈妈却不拿眼睛看我们一看,自顾自地、非常专心地给自己的孩子喂食,不停地用小匙侍弄孩子嘴边的稀饭,不断地用小毛巾擦拭孩子流淌下来的口水……” 之前,我会偶尔想起我的《合欢花》好歹没有写完。事实上,我早也就写完了,只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这其间一直在等待也曾经当合欢树为含羞草的女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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