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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就听奶奶说横渡香口这个地方,长大工作以后到香(以前是郷字)口去过很多次。
在香口村庄里,有一个大门口,在门头上看到一个”厂加曹”的字,说的意思是“鄉口曹门”。我翻遍了字典,也在网上搜索过,就是找不到这个字,我想肯定是香口舒家人找不到适合的字而造起字来。
认为朝门的“朝”字是槽字,原为小时候看到的朝门都是门头倒塌,只有两侧门柱的样子,或是上面有木制的框架头,看起来像是木槽一样,又似流水的水槽一般,想所以是“槽门”。我今生从小到大也都是把朝门想象成“槽门”,槽门里一般住着同族同姓的多户人家,大家共同一个大院门,大门口就是槽门,它不同于一家一户的有自家院门出口。陈田村里有四处槽门口,四处槽门里住有四个大家族:最上边是远大远发远林一族人,背屋的是外公同胞一族人,还有靠在我家老屋灶前后面的正春正云相传一族人,最后是高姓人家聚居的村庄最下面一族人。小时候天天进出高家槽门,槽门里住的人家有海兵大伯家,兴旺叔一家,还有我们家,其他高姓人家正屋不在槽门里,就是灶前(厨房)在槽门里,凡是高姓家的人住房和灶前,都是围在高家槽门口里和外,几乎高姓家的人每人每天进出槽门口,在门口都要碰个面。从记事的时候起,因为和海兵大伯家共住一栋老(祖)屋,大伯家一共有七口人,与我们家人一样多,桃子姐是三姐,下面还有俩个弟弟,只比我小二三岁。我记住最深的事是:大妈去世了以后,二个姐姐先后出嫁了,家里那时剩下了大伯和桃子姐还有二个弟弟。我们家还与桃子姐家灶前共用一间屋子,俩家人就像一家人一样,天天生活在同一空间里。我就天天看到桃子姐又当妈妈又当姐姐,天天在家里面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还要出去挣工分,打猪草,比有母亲的人家妈妈还累,比一般人家的姐姐还事多。有时桃子姐出工在外,中午不在家,看到比我小的先骑先华俩兄弟用脚垫着凳子,就扒在锅台上炒菜烧饭自己吃。我还有奶奶在烧全家人的饭,还有妈妈在洗洗缝缝补补,上面有这么多的亲人长辈疼爱,心里面有莫大的优越感,感到自己比先骑先华兄弟俩幸福的多。
穿过高家槽门后的院落,拐过灶前北面墙,又是另一个槽门口。这是一个没有槽门门柱只有一级石阶和一个石门坎的废弃了槽门口,在我家灶前的后面,有正春伯召来哥,正云叔文明哥(还有相传叔一家)俩家人住的地方。因为他们俩家是地主富农成份,正春伯年老体弱多病,常年躬着腰,似乎气喘吁吁。生产队里砍驮挑重的事情不能做,只做犁田人(陈田人土话叫瞅牛屁眼的)的事。我远远看到正春伯驮着犁的样子,就像犁身子一样弯曲,像是这个“卐”字符。小时候,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有法西斯希特勒的画面常在脑中呈现,把正春伯这样的形象,想象是应该被打倒的样子。正春伯站在满是泥水的稻田里,扶着犁犁田,双脚深陷在泥水里,上身都是泥水缠绕着,分不清上下身和犁高低。公社押来一批地主分子要一起开批斗会,每次生产队里都是把正云叔(还有另一个地主叫招林)推出去进行批斗。一次我看到生产队里有人把破碎的瓷碗用锤子锤碎了,像一个个锋利的有刃的陶瓷玻璃刀口,铺在地主们跪在地上的膝下。因为批斗会跪时间长了,正云叔脚下裤子破了,里面的鲜红血液也流了出来,并露出来裤子外面。批斗现场就在生产队的老晒场上,离正云叔家槽门口只有三五步路,离正云叔家里也只有十几米路。正云叔就告诉批斗的人,想回家换一条膝盖没破的裤子,再来接受批斗,没想到就是不被同意,还命令他不许乱说乱动,更不能乱跑。四个男的老大不小,都是光棍,俩俩男人一起搭伙生活,互相有个照应。那个年代没有女人敢嫁给地主富农成份家的年轻人,为的是怕一起挨批受斗。看起来算是俩个家庭,但那种没有女人的家庭,男人们自己烧饭洗衣,衣服破了就破了,家中乱七八糟的样子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
穿过两个槽门口,走到陈田高高的柏树下面,就是外婆家在陈田的背屋。背屋也有一个正北的槽门口,东面的后门口也像槽门一样,也有石门坎,是留给背屋人上山出门,到怀沟刷洗方便之门。政发叔单身汉,一个人生活,小时候印象全生产队里就是他一个人一个家,无依无靠,和生产队里那个都没有关系。听父亲说,政发叔是解放前逃荒来到陈田的,在陈田没有立足的地方,投亲无门,走投无路,生产队里只好安排他住进背屋祠堂的一间房子。这间房里背靠后面来龙山,是靠背屋祠堂门口最远最深的一间房子,只有一个草帽大的窗口,房间里漆黑一片,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床架子,只有木板搭在几块砖头上作床,夏天没有蚊帐,冬天没有火炉火。灶前就在祠堂屋檐下墙壁边,四周也没有遮挡,锅灶是政发叔用黄泥巴加砖自砌成的只有一个锅笼的灶台,挑水的水桶当成水缸,地下一年到头都湿一大块地方。靠墙的壁被烟薰和油腻成一大片黑色,连同祠堂的梁柱都熏成黑柱,烧锅灰和柴火棍撒满一地,连同房门口都是。一根竹杆搭在祠堂粱上作晾衣架,上面却是破衣烂衫吊着,像要掉到地上,又被灶前的烟火烤成干瘦瘪样,像孤单饿死鬼的形状。一个没有房屋没有亲戚投靠的外来“杂”性人,是陈田人或是背屋人给政发叔一块容身之地。许多生产队人知道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都是邋遢样,只好到占大公社(仙寓镇)给他找了一个非常可怜巴巴的女的——不能到生产队里劳动,只能呆在家里吃饭,让他有了家。听生产队人,特别是背屋人建议,政发叔后来成为陈田队里为死人料理后事的人,我看到他拣许多人家抛弃死人的东西,拿回自已家里自已穿自己用。每年正月里去背屋拜年,我都去政发叔一个人的家,都是站着,坐也不敢坐时间长,怕是沾上死人东西的气习,害怕到这种程度。
三个槽门口七拐八弯连成一路,是弯弯曲曲的一条小路,从前到后,从后到前,每天到怀沟要洗衣洗菜挑水,这三处的家人,天天从里到外,又从外到里都要走过这条小路。小时候看到:发生在槽门内的桃子姐妈妈去逝后,全家艰难困苦,家里没有母亲,那种没有母爱,孩子们艰难度日的样子;还有俩俩兄弟们成份不好,那个年代身份不正,必将受到很大影响,单身没有成家,一个家中没有女人洗洗抹抹,潦倒凌乱的样子;一个漂泊江湖的单身男子汉,千里流浪没有成一个家,一般女人怕嫁过来受苦受累,嫁过来的女人又是何等凄惨可怜的女人;三样不同的家中,让我看到没有一个女人的三种结果。我们家没有吃没有穿不要紧,有奶奶有母亲的爱,他们没有这样的爱,没有温暖,没有关怀,家里冷冷清清,比我们家更苦难,这是过去一同住在槽门里,在槽门深处天天发生的,是我深深记住的。
还有一个槽门,就是村庄里最上面的槽门,过去虽然去的少,看得少,但却是过去听到里面住的人有更多苦难和辛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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