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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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浦河，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河，也是我的故乡陈田人的母亲河。
      弯弯的秋浦河，从下塘村、陈田村、乌株树村面前流过，也从下塘村、陈田村、乌株树村的人们心中流过。
      弯弯的河水从下塘村而来，流过下塘村前的河水，先来到陈田下山的小坑，从下山的出口拐了第一个九十度弯，湾里是下塘村；河水走过石崖壁，慢慢悠悠，冲下第一个大坝老大坝，一头栽进五百米长的军鱼潭，来到新大坝（相对老大坝），到虫龙前山嘴边，又来了九十度的转弯，朝南而去，湾里是陈田村；河水趁急流，过险滩，靠树根，走大桥，转团栾湾而去，湾里面对的是最后的乌株树村。河水直流前行，来到挂笔山前，与牯牛降溪流汇合一起姗姗而去，我与小河的友谊就开始在石崖壁前。一年四季，崖前的河潭，深水难测，碧绿澄清，微风吹过，泛起层层波澜：河中间有个美丽的小洲，没有名字只有树木和草，小洲把河水分成两边；一边像圆圆的月亮，碧绿的河水像宝石一般宁静，一边浅浅的河滩像帆布一样，平铺开来，涟漪不绝。石崖壁，像一个巨人，作壁上观，就在静静瞅着眼前的河水，河岸边是巨石，壁下是路，一路远去的是过去安庆到徽州的古石板道，往上是陈田下山出口，往下是陈田村老大坝。
      从新大坝潭水向下有大片河滩地，河流向下到虫龙前崖壁前，转过湾冲入虫龙前深潭，河滩上都是花鸡公（陈田人又叫擦辣嘎）鱼，上上下下喜欢游玩的地方。小时候没有钱买网，用铁匠打的鱼叉，叉鱼就是唯一的工具，河滩水浅而急，只有半尺深，赤脚两手握着鱼叉，瞅准一条花鸡公鱼游上游下，就在浅水滩中追逐着一条鱼不放。花鸡公鱼浑身红白相间，在水中被阳光一照，耀眼明亮，追不过鱼，用鱼叉插入鱼前头恐吓，鱼吓倒回头，人又跟着向后追，追不着又用鱼叉断后，跑上跑下，鱼跑累了，我也跑累了。鱼停了，一叉下去，没叉到鱼，鱼跑不动，躲起来到石头边，藏住以为不被人看到，再用两手轻轻合拢，鱼也无力，落入掌中。夏天暑假到了，不念书的日子就呆在坝底下捉鱼摸虾，炙热的中午，在几个潭前深水中看鱼看鳖，但鳖从来没捉到过，奶奶把花鸡公鱼剖好晒一个太阳，用辣椒一炒好吃不得了。
      虫龙前山是一座孤立的山峰，秋浦河从山前流过，又转了一个90°的弯，河水从河滩曲折靠南向下，山前潭水最深处二米，以石斑鱼和鳜鱼多。虫龙前山过去炸过石头修坝，许多岩石滚落河中，形成的一个个水中大石，石头下都有空隙，就像鱼的家，潜水伸手摸不到头，鱼在石头下面的洞中，转身从手边就跑，很难抓到。每到夏天中午，我都来到虫龙前潭水，说是为了避署下河，实际上也是为了摸鱼。从南岸河边村中走来，走过沿河的樟树楊树林，是一片柔软的沙滩地，还有向河中的河卵石滩地。虫龙前潭水像横卧在河上的大水牛，山前的水泵房像牛嘴，山边的山路（双板桥时期）像牛尾巴。潭水中嘻戏着几条水牛，侧卧水中，做着吸气喷水的架势，像牛肚子里孕育着小牛。从河滩上拉下一根槁子条，两只手相互扭一扭麻花状，就系在短裤的带子边，钻进水里。虫龙前潭底的石头大都是炸石头落下的巨大岩石，在河底经过长时间的浸润，已全身巴满了青苔，静卧在河底，极易藏鱼藏虾，石斑鱼喜欢藏在石头底下，藏在其中有吃有喝。我吸进一口气，钻到水下，用手摸去，一条也有，三五条都有，石斑鱼好摸，摸到时肉嘟嘟的，在手心里抓着动两下就驯服了。遇到石头下面四面是通透的，只是从这边摸去，那边鱼全部跑了出来，气愤的在河底掀翻了石头。遇到石头下面只有一个窟窿口子，前头堵的死死的，鱼再也跑不掉，一手伸进去，鱼乱作一团，鱼尾在手中滑来滑去抓不住，就像手和鱼在水底一阵打架一样，扑突扑突声在水中听得清清楚楚。摸到一条鱼了，再用脚抵住窟窿口，不让鱼跑出来，头抬出水面，把鱼穿进身上的槁子条中，有时黄丫鱼乌鱼鳜鱼也摸得到。在水底摸过许多石头摸不到鱼，就想到在每个石头下面做个鱼窟窿，想以后让鱼有地方呆，一个鱼窟窿四周堵的死死的，只留一个出口。每次到河边摸鱼，钻进水里，直奔做鱼窟窿的地方先去，以为就能摸（逮）到鱼，结果往往是，这样的石头下面只藏一条鱼，心想小鱼真的比人还聪明，鱼长大了，都不藏石头底下了。小时候最喜欢在虫龙前潭水游泳，特别是晚上洗澡换衣服，被水湿漉漉的身子，又返回到沙滩地上滚一滚，细细滚烫的沙粒裹满全身，全身上下都是沙，冷冷的身子加上细佃的热沙粒，全身痒痒得，不知有多舒服。
      从虫龙前潭水向下，是河流冲出潭前到下游的一股急流，一河流水在这里像在这变成了一个野性孩子，飞速向下跑，人在其中不必站住，急流冲到南岸树根边，沿河裸露在水中的树根有三百米长，河流主道顺着树根边而下。在虫龙前潭中摸不到鱼了，又一路顺着树根向下摸鱼，一手抓住树根，一手伸进树根，挨挨滋滋的向下摸，树根中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塞满，有小小的洞，也有摸不到底的㓊，还有树根罩住的穹顶洞，里面凉飕飕的。不注意的话，一条水蛇臧在其中，仰起头朝天上望着，只看到半截身子，一靠近它，就把头朝向你，生怕你伤害它，也不惧怕躲藏，而是吐起舌头，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种蛇叫清水浪，全身绿色不长不粗，隐身在洞里的石头青苔上，不注意真的很容易被咬一口，清水浪毒性不是很大，但够痛一阵了，我不怕这种蛇，喜欢赶了它去，省得它以后又来这个地方。树根中最藏黄丫鱼，黄丫鱼难捉，捉得不好，被嘴边耳盯盯一下，手指就胀痛半天，黄丫鱼尾巴特别灵活又滑，等捉到时，手上满是黄腻腻的油脂巴在手上，黄丫鱼抓住尾部跑掉的多，跑去来就到急水中去了，就再也抓不住了。大人们都说：“黄丫鱼赶出了石头洞，就再也不钻石头洞了，黄丫鱼从此被晒黄了。”难怪我还摸到许多黑丫鱼，大人们说是黄丫鱼的前身。河流就在树根边急淌，稍不注意，不让你多想，一手不抓住树根，就被河水冲走，要游到河对岸才能上来。
      似一条彩带向远方飘去，东方刚露出第一抹红霞，弯弯的小河像一位刚梳洗完毕的村里姑娘，对着镜子整理晨妆，面颊上飞出几片羞答答的红晕。春天，被冻了一个冬天的小河终于苏醒了，欢快的流淌着“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在歌颂陈田的歌。河岸边的野花盛开了，野草长高了，还有沿河的箬叶丛，绿绒绒的，经春风春雨又更绿了。夏天，秋浦河像似经过风吹雨打日晒，奔波劳累，利落干净，梳起了长辫，绾起了长发，挽回了长袖和裤管，辛勤劳动的母亲样子。从石崖壁潭前炸鱼到军鱼潭前看鱼，从新大坝潭水下叉鱼再到虫龙前潭水里的摸鱼，四个潭水世界给我不同的水上乐园。妈妈看我天天到河里去，看我整天呆在河里玩，担心说过“结湾孬子就是在河里被水冲走的，他的妈妈现在一个人多可怜。”的话，我对妈妈说，我不是孬子，我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勇少年。妈妈说：“老天定会保佑我的大儿子。”
      站在虫龙前山前，看村前弯弯的小河，还有青山映在水中的倒影，想起《那就是我》歌曲中唱的，“我思念故乡的小河，还有河边唿唿转动的水车（泵），噢，妈妈，如果有一朵浪花向你微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每次回家一下车，一路走上陈田桥，看着眼前的小河流水，我就想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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