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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田村中有一口池塘,靠近村小学校边;村外也有一口池塘,靠近游牧行与虫龙前山边,是分属村牧湾与村牧塘的池塘。
两口池塘,一个在村中一个在村外,一个浅水塘一个深水塘,一个是平平的塘埂,埂上长满树,一个有高高的塘堤,堤上没有树。到过年前,不同的塘里起的鱼不同,我才知道养有不同的鱼。
村中是浅水塘,小小的池塘,一边稻田,三边有路,路边有柳树。小时候,下课放学都去村中池塘边玩,写作业的水笔和写大字的毛笔,放下不写了,水笔吐不出来水,过半天墨水结痂,毛笔缩成尖笔头,都要到池塘天天洗笔。在池塘边水中,洗毛笔掉的笔毛,也能看到一根二根,清清楚楚。塘边就是黄土埂,被鱼戏水带动的水浪,冲得埂土像蜂窝煤洞一样,围成一大圈。塘水是黄色的,看到一二尺深的水底里,水下的淤泥是黄褐色的,像一层细细的绒毛铺在水底。池塘北边靠近稻田,田边水沟与池塘连通,缺口一年到头敞开着:下雨天,水漫池塘,与田边沟里的水一样平,经常看到小鱼游出池塘,来到田沟里,田沟里的小蝌蚪也游到池塘。那时还不知道鱼吃蝌蚪,看到它们游来游去,好不惬意,下雨中,赤脚走在塘埂上,我也跟着池塘边田沟的蝌蚪,跑来跑去;大晴天,塘边的柳树上鸟儿安了一个窝,我想爬上做了窝的枝杈上去掏鸟窝蛋,不想越近枝杈越低,掉到塘水里。塘水中间看不到底,其中淤泥见不到深,只有塘里的鱼儿游过池塘中间,才看到哪儿水深哪儿水浅,只有从树上掉落的昆虫躯壳,落在池塘中,许多鱼争抢,才知鱼儿有多大。大人们看见了池塘里的鱼,指着说:“那是鲢鱼,那是混子,哇,那是大胖头。”鲫鱼看不到,都在水底下游,只有过年前村里人起塘,我才认得村里上半年放的鱼苗里,有鲢鱼混子胖头和鲫鱼。
池塘里养的鱼,要二年后才能起,快要过年了,生产队(陈田村)里要起塘分鱼,让各家各户年年有余。全队社员都来池塘边了,原先池塘北边没有路,也被上下村的人一时从稻田与塘埂边踩过,渐渐变成了一条路。那时没有移动抽水的机械,只有一部木制水车,夏天时候,今天搬到这里车水抗旱,明天搬到那里车水灌溉,整个水车伤痕累累,像是经过不知多少年风吹风打后的模样。村里的水车搭在靠北边稻田的塘埂上(临时踩成的路),男人们轮番踩水车,用水车车水到田边的稻田沟里。妇产们站成一路,用木桶接力传水,提水倒在田水沟中,塘埂上站满年纪大的人,还有活蹦乱跳的孩子们。我跑来跑去,一会站在水车上帮助车水,常常吊在水车横杠上,跟不上大男人的脚力,踩不到踏板,只好走下水车,站在水车旁,与妇女们面对面,又是提水,又是倒水,人小做的都是喜欢跟在村里妇女们后面做的事情。
水车和碓(舂米的)一样,也有让人扶着站起来的横杠,脚下是一根靠踏脚转动的传动轴,轴上分布有四个人踩的转身踏板,四个踏板360º围绕传动轴。水车中间有个长长水槽,一头下沉,伸进很深的池塘水中,一头连到传动轴上,伸在田沟边,水车车上来的水要能够马上流走。水槽上下两层,里面有在水槽里上下运动的槽板,上层向上带水,下层跟着转回,并且与传动轴形成一个回旋闭环。人们每踩动踏板一圈,就看到槽板向上移动四块,带动四块槽板中的水向上倒进沟里,如此循环,水车水槽里的水连续不断向上输送。踩水车是男人们的事,一般四个人扒到水车横杠上,踩上个把小时,踩累了换人再上。中间踏板上都是村里力气大脚劲大的人,踩水车踏板时间长,两边的人踩累了可以自已跳下来,换人上去再踩。水车上日夜不停都有人踩踏板,晚上挂着灯火,一晚上不踩水车,池塘里的水二天也车不完。用力大踩水车的踏板,水车中水槽里的槽板转动的快,水车槽中的水连续不断往上,车水更多。刚把水车放进池塘里,由于池塘中水多,水车一天也车水多,池塘水慢慢变浅了,落在水车槽板中带出的水就少,最后只好派人到塘底,挖了一米深的洞放进水车槽,让整个池塘里的水流向洞里,流向水车槽中。池塘中的水少了,车水上来也少了,不够槽板边的缝隙漏进的水,水车吭哧吭哧的似乎也走不动了。池塘里的水不是那么多,也很难见减少,这个时候,水车上就不见男人们车水了,只剩一些妇女在接力传水,池塘中只剩二三寸深的水,池塘里的鱼也都看得到了。
第三天就是除夕了,塘埂上早已站满了人,摇篮呐喊,池塘里都是村子里身手敏捷的年轻和中年男人们。手拿网兜竹篓想捉大鱼的,手提畚箕鸡笼想捞小鱼的,都在淤泥中踩来踩去。池塘水越来越少,小一点的鱼游来游去,大一点的鱼,水深不够,泥水变浓,把鱼身摆来摆去,整个鱼尾扫起塘水,溅起的泥水全部落到俯身逮鱼的人身上和脸上,各个人浑身泥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衣服上干的湿的干净的沾泥水的,花里胡哨,辨不清那个是那人。一条大鱼逮不着,几个人围了过来想抓住,头碰头,四只手,六只手抓住鱼,想抬起来放筐里,用力不匀,被鱼翻了一过身,就又落到泥水中。把水车抬出池塘,男人们都进池塘逮鱼了,大鱼钻过来钻过去,不逮没有水花,一把逮不住,搅动的其它鱼也像炸了锅似的,都在池塘里翻滚跳跃起来,溅得池塘里的男人们,浑身都是泥巴水。岸上站着的妇女们都在笑着叫骂着,还有人指着男人名字“骂”着俏皮的话:“一点意都没得,鱼都逮不到,以后老婆也抓不住,老婆跟人家跑,讨不到老婆。”小孩子们在塘埂上也叫着跳着。池塘中间放着大筐,捉到的鱼全部甩进大筺里,又用小篮往塘埂上搬。我喜欢跑来跑去,一会帮女人提水,一会到池塘淤泥边帮男人们拉篮子里鱼上埂。村里的池塘今年没有起塘,就去村牧塘的塘里起鱼,一年起一个塘里的鱼。村牧塘的塘,是漏水塘,深水塘,塘里的水都是夏天从虫龙前水泵,不断抽来灌溉用的,到冬天来的时候水位更低,塘里很难积水,也就没有多少淤泥,有放养的鱼,也有抽河水带来的杂鱼。通过塘堤一梯一梯的闸阀放水,再用水车车完水,多少水多少鱼都露了出来。大人们拉起了网,把鱼赶到一边,最后留下的小鱼,队长对站在塘堤上的村里人们大声说:“大家下水捉鱼吧,捉到自家要,看你们哪个捉得多。”早已脱了冬裤站在塘堤上的村子里人们,像听到了冲锋号子一样,各自拿着准备捉鱼的工具,个个像离弦之箭,人人像脱缰野马,纷纷跳进塘里。似乎不是在冬天里,大家浑身泥巴,全身水湿也不怕天冷,捉鱼到天黑看不见才罢休。
过年前后,经过冬日的几日晒塘,塘底下的淤泥早已龟裂,开年头几天,把塘泥挑到田间地头作肥料,用石灰消毒池塘,这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起塘”,是起塘底泥了,为来年放水养鱼作准备。春天来了,我又围在池塘边跑动起来,杨柳依依,塘水低低,泛华多少岁月梦想。围着村中池塘的柳树枝条又柳叶青青,轻拂塘水,像是抚摸我无忧无虑年少时的脸颊,带给我许许多多梦幻色彩,摇曳出斑斑驳驳天真遐想。乡愁里的那些色彩全成了记忆,那些遐想全成了过往,给我的青春灌注了太多梦想,又给今天留下许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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