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湖早春

南方有乔木

                  

  

     芙蓉湖其实是人工湖。

青通河发源于九华山脉，从九华后山流下，流淌着佛山的灵气，由南向北，纵贯青阳县城。在我的记忆里，它从来没有干涸过，总是经流不息。千百年来，它就这么腻腻地肠挂着小城，哺育着小城的人民 。前些年，县城修建九子大道，在青通河上架设九子桥，又在桥上游筑坝蓄水，于是，有了这方碧水 。这里成了人们休闲娱乐的中心，成为小城的明珠。我也时常晚间到湖畔徜徉。      　2月8日，多云，因为阳光的热烈，云朵多为棉白。腊月里，这样的天很难得。朋友约我到芙蓉湖走走，因为疫情，我们一年多没有照面，今天相约相伴游湖，我欣然。8点半，我骑车到九子桥，朋友已在桥头向我招手。把车停在大润发门前，我们朝花海走去。   

      打春才没几天，这时的花海没有一朵花，没有一点海的样子，只是一大片起伏的高地。不知名的矮草沿着沟埂蔓延，地愈发黝黑。灰白相间的给水管道仿佛一串串灰不溜的布条，又仿佛经了风的吹弄，乱着，绞着。坡上的草亭活象农村地里吓鸟的草人。我们打算在亭旁休闲椅上坐会儿，可是椅上撒满了石子和鸟粪，只好各自找了块光滑的石头坐着。远处，立着的几块京剧大花脸的造型，这会儿更显突兀，在昏昏的傍晚怪吓人的。　　　　 　手机上多彩的花海呢？难道这是华丽前的萧煞？　　

  匆匆走过曲折的石子小径，从别墅区围墙边拐下，我们走上临湖亲水栈桥。顿觉清灵，亲切。湖水澄澈，水草漾摆。俄尔，一滴水从上方桥梁滴下，“叮咚”出一朵晶莹的花。因为这花吗？还是因为这份宁静？一个女孩在对面的栈桥上自拍着，绿的夹袄，黑的束脚裤，似绿蝶颤翅，似蜻蜓跳转。我们不想搅了她的自美，悄悄地走过栈桥，走上湖埂。

      垂柳还没有吐芽，灰色的枝条光溜溜的，在湖畔挂起一幅幅银帘。坡上大多是些常青的乔木和灌木，没有新芽的鲜嫩，老叶仍旧可劲地绿着。漫坡的草儿若有若无地探出尖尖的嫩刺，好象一枚枚细尖的探针，早早地探知了春的信息。我们是揣着小草的信儿来的。

  在踏上环城路大桥的那一刻，芙蓉湖的倩影全景地展现在我的眼前了。

  还是枯水季，湖水澄清，在白云的飘移间变化，是景泰蓝中那一抹醉人的蓝，是渐凝的青花。时而，柔波逐搡，似千条银链横拂；时而，如碎玉铺撒，满湖鳞闪起万点金、银的光华。水汽徐腾，似烟白轻纱在湖心岛和树木间袅绕，树、桥、亭、阁都浮动了。要飞仙吗？然而，磨山上的宝塔巍巍耸立着，默默凝视着，她的缥缈的妖娆终归成了一道如画的风景。我遐想，如果我能凌波慢步，那该是多么美妙啊。于是，我有了一丝遗憾，金庸当年研创“凌波微步”，为什么忘却了神功的秘笈呢。

   从桥头拾阶折下，走在湖畔光洁的石板路上，我总觉得我们走进了大观园。我曾去过上海青浦的大观园：湖水在小岛小山间流涟，石道、小桥、小亭、小阁掩映在假山树木中。一样的风景，一般的清明，以及佳人曼妙的身影。那儿要门票，这儿是开放的，可尽情游荡。

　　　　　因为太过清幽，我们没有登上湖心岛。只是站在岸边感叹了一番，那别致的小亭，那古秀的花墙。

　　　　　渐近磨山脚，一阵笛声从山上传来，大概是和着七步泉的琴声，或者受了九子岩钟声的震颤吧，笛声绵长却雄浑。我们踟躇着，先前的遗憾早已消融了。处在这样的环境，人的思想大多会从消融向滋生转化：愤怒消融了，喜悦涌上心头；孤独消融了，热闹围绕着你；痛苦消融了，幸福写上你的脸。如果有人问，你本来就喜悦呢？你看那一对情人，初开始扭扭捏捏的，走着走着，就走进对方的怀抱了。这不是最好的回答吗？

　　　　　在湖心的石拱桥上，我们站立良久。浸月式古朴的造型，两头堆垒着假山怪石，桥头的独树及一路的风灯，无不体现着建设者的独具匠心。这时，我感觉湖就是一个束腰的酒葫芦，而石板路就在葫芦的束腰部，清凌凌的湖水可不就是一湖佳酿？醇熏着人们也熏染了湖中的鱼儿。这不，三五个钓客或站，或蹲，或坐，他们在慢慢的等待中享受着这早春的暖阳。因此，我更加觉得这石板路是一条脐带了，把湖与小城系在了一起。

　　　　　“咯咯”，一阵孩子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在桥这头的儿童乐园，七八个七八岁的孩子嬉闹着。有的在爬塑胶墩，有的在荡秋千，有的在撬撬板上撬摇；有一个孩子在沙滩上踱步，他是在体味海沙的柔软吧，或者作着大海的想象。“等等我！”又一个孩子跑来。“你追我呀。”他们跑着，笑着。孩子们的笑闹声仿佛催春的哨声，小草爱听，花儿爱听，大树也爱听。大人们则在一旁笑谈拍照，一会儿，这温馨的画面通过手机信息传遍祖国各地。大地醒了，是被孩子的笑声唤醒的。

　　　　　石板路的尽头是九子桥的岸边。远远的，我看见一枝高大的火炬直立在岸上。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巨大的人工花蓝。红色为主色调，只是在红花间缀着几吊兰绿的叶子。那红艳的花儿仿佛是火焰，跳动着，是要把这鼠年的疫毒烧灭吧，喜迎新年的早日到来。

　　　　　“我要！”突然，旁边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指着那花儿直跳脚，这可难为了那对年青的夫妇，我们都觉可爱。孩子的喜好就是这么的直接，霸气。我似乎看到了祖国未来的希望。

　　　　　“中午了，我们就在旁边吃点吧。”朋友提议。我们坐到一间临湖的歺馆，要了一个牛肉火锅，一盘炒青菜，半斤“江小白”。面对朋友，面临满湖的美景，举杯同酌，心情十分舒畅。此情此景，古人一定会吟哦出深情美妙的诗句来。我们不是古人，只是普通的劳动者，于是，房间内时不时响起阵阵朗朗的感慨。我们感慨生活的艰辛与美好，感慨科技创新的伟大，感慨祖国日益富强。朋友不胜酒力，酙他的小半杯酒一直没动，末了，都爽快地滑进我的胃里。歺桌上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打开手机，已是下午一点了。喝了酒，不能立即骑车，于是，我们继续走完环湖的最后一弧。

　　　　　下午，天气更暖和了，赶春的人也多起来。我们沿湖从九子桥往四季大酒店方向走去。

　　　　　大概是我爱好观察吧。在拦湖大坝旁边，我看见一只洁白的鹭鸶在坝下浸水台阶上觅食。它茕茕然踱着，瀑水飞溅，它不得不裹紧翅膀，嘴巴又尖又长。大概是饿极了，它是那么专注，全然不惧桥上啸叫的汽车，川流的行人。所以，我觉得“鸟为食亡”确有其事。它也是来赶春的？嗅着小鱼小虾的鲜味来了。

　　　　　在一块方场上，一群青年男女正在跳曳步舞，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劲道健美的身材舞动着火辣辣的音乐，撩得围观的游人也露出跃跃欲舞的神态了。

　　　　　转过一丛绿荫，几对青年夫妇在网球场上打羽毛球，他们跳着，跑着，叫着。小孩也跟着蹦　跳。旁边的老人好象感染了，不自觉地甩甩手，踢踢脚。

　　　　　女人们总是各有风采，她们从来就是季节周而更替的示儿。还是腊月，这会儿，她们大多脱下了厚重的冬装，穿裹膝裙的，穿吊褂的，披风衣的，裹紧身衣的，、、、。红的、蓝的、黃的、紫的、、、，五颜六色的花衣衬托着胶胶的面庞，笑成了花，在湖畔散绽开来。

　　　　　路旁有条长椅，我和朋友不约而同坐下。

　　　　　“待到春花烂漫时，咱们再聚首！”朋友喃喃着。我知道朋友所指的花，不是当下街头、花园地角的人工培育的花，这花虽艳，但总有点塑绒花般呆艳。而真正的春花，是经受了寒冬的刺骨，接受着春风的抚摸，享受着如油春雨的浇炒而绽开的花，鲜艳欲滴，留有余香。大概是醉了，陶醉了，我没有作答，只是点点头，依旧醉眼眯朦。　

　　　　　眼前：柳丝纤纤，碧水迢迢，水线上漾动的月桥、尖塔，以及远处嵯峨的群山。这不是画上的西湖吗？

　　　　　西湖的美，千古地出名，世界地闻名；这儿的，近我，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