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因为生活的关系,我们连追寻红花草的勇气也丢失了。——题记
当夕阳洒下余晖的时候,我打开车窗,田野中是一片安静的红。我开始静静翻出那一大片又一大片的记忆,某一瞬间,幸福涌上了心头。
那是一次秋天的采访,我去张平安老人家中做节目,简单的画室中摆放着他的一些农民画作。在其中的一幅画中,一大片鲜艳的小花朵朵盛开,一直铺到天边,铺到隐约的河流边,山脚下,很多小蜜蜂在画里辛勤劳动,几个养蜂人的笑容让秋天落在心头的萧瑟一扫而空。
早就听说,老人的农民画是很有味道的,通过对农村生活的细致勾勒往往能反映一个时代的点滴和韵味。只是我并不认识这花,也不懂得欣赏。我以为世上只有牡丹的国色天香和菊花的恬静淡薄。所以我想不通,老人怎么会去花那么大的力气一朵一朵地勾勒出这些红彤彤的小玩意们。
张平安老人告诉我说:这叫红花草,又叫紫云英。农村里的耕地种上这些花儿,土地会更肥沃。养蜂人在红花草盛开的季节开始生产蜂蜜,红花草酿的蜜,很好。
一个这样不起眼的名字,第一次记在我的脑海中。可是这个记忆和它的名字一样不起眼,很快就被忙碌的生活冲淡了。
一个属于爬山的春日里,我计划着去征服一座山。未至山脚的一个拐口,突然地,就望见远处一片惊心动魄的红,我也突然地愣了,某个不起眼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
那会是红花草吗?会不会就是张平安画中的那些小花朵?
我轻轻地走下田野,企图靠近这些神秘的小精灵们。很快,我便被它们的善意包围了。
我感受到身旁的红花草们正在微笑,它们在这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里甜美地笑。仿佛在迎接我似的,身旁一朵朵小红花在微风中轻轻地摇头晃脑,说着“欢迎”,或是“你好”。而一些个害羞的,正把娇美的脸颊使劲地藏在叶中,半遮颜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跟怕我似的。最敏感的还是远处那群谨慎小心的家伙们,一个个地,探出头来打量着我,防备着我,悄悄地观察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人的幸福有很多种,有一种恐怕便是像这样走在一大片红花草中,尽情地想象。
尽管是蹑手蹑脚地前行,也很快走到密集的地方,甚至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我只能停下来,不去践踏和伤害。很长一段时间,我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着。乱花渐欲迷人眼,我哪是走在田野里啊!我仿佛就坠入了一片蜜中,这红花草的蜜一直甜到心头,甜到嗓子眼了。
事后,当我回想起那种感觉,是叫作知足还是应该叫满足,我如今也不太分得清楚。
再后来,生活总是对立,也总是毫不留情,或许只是我找的一个借口——我把它们忘了,忘得干干净净。那次偶遇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它们,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起过。
其实,跟它们比起来,我无疑是最薄情寡义的那个人。因为在这个春天,就在今天下午,一抹夕阳的余晖掠过,我又见到了它们。它们就在车窗外面的田野中对我招手,对我微笑。可我连下车看一眼它们的勇气都没有。也许是害怕了,我只想远远地望着它们,想一些过去,想一些被红花草围绕着的,想放声高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