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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杂谈] 儿童读经运动评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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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6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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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财贵的上述演讲内容概括起来就是:第一、一个中国人如果不能直接阅读经史子集,那他就不能了解中国文化,进而也不能学习其他民族的先进文化;第二、要培养直接阅读经史子集的能力,只有学习并掌握文言文,而白话文根本不需要学;第三、学习文言文的正确方式应该是在十三岁以前,将该读的书都读完;第四、胡适就是在十三岁之前将该读的书读完,他反对儿童读古文的建议是完全错误的。
这四点的中心思想显然就是与一百年前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唱反调,因为当代中国人不能阅读经史子集,追根溯源,就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主张废除文言文造成的。近三十年来,中国学术界与五四新文化运动唱反调的并不少见,比如桐城派曾被新文化派斥为“谬种”,著名学者钱仲联在1985年就为之翻案说:“‘五四’对桐城派是否定,我们现在也可以大胆地来个否定之否定”。但是,这种翻案充其量只是一家之言,既没有得到学术界的一致认可,也没有造成什么社会影响。
王财贵提倡儿童读经,其立场与钱仲联为桐城派翻案是一样的,但是方法却不一样,因而结果也不一样,钱仲联是面向学术界而言的,王财贵却是面向社会而言的。王财贵不需要学术界认可他的观点,他只需要让他的听众信服即可。他的听众中恐怕没有几位是学者,而更多的是教师与家长,这些人觉得王财贵的话有道理,那么自然就会让他们的学生与子女开始读经。随着参与的儿童越来越多,又有大陆的一些新儒家学者加入到推广活动中来,于是影响越来越大,一场儿童读经运动也就渐渐形成气候了。
这场儿童读经运动的兴起,首先当然应该归于王财贵的首倡之功,其次则是中国政府的默许与鼓励,最后则是中国的中小学教师和家长们的信服与支持,至于一向负有引领社会思潮之责的主流学术界,反而是整体缺席了。当然这并不奇怪,因为现在的主流学术界继承的就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衣钵,也就是胡适的衣钵,而王财贵与五四新文化运动唱反调,也就是儿童读经运动在与五四新文化运动唱反调,这两者本来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
正因为中国的主流学术界与儿童读经运动之间存在着这种先天的敌意和隔阂,所以迄今为止,在中国的主流媒体上,还没有出现过一篇对儿童读经运动进行客观评价和深入分析的文章。从这一事实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的主流学术界对它的态度是不欢迎的,因为不欢迎,所以不愿去了解;或者不排除是另一种情况,即他们很清楚这场儿童读经运动的历史意义,并且意识到这是对他们所信奉的文化理念的全面冲击与颠覆,但他们又无法阻挡,无能为力,于是只能处于失语的状态。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评价这场儿童读经运动呢?我认为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就是“影响深远,方兴未艾”。
首先,说它影响深远,是因为它否定了一百年前五四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否定,所以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的到来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而且早就在有识之士的预料之中。
1915年胡适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文学改良刍议》一文,宣称“文言文是死文学,白话文是活文学”,并且援引欧洲中古的拉丁文被近代各国语体文所代替为例,但这并不能服人,也无法自圆其说。当时著名的古文家林纾随即发表《论古文之不宜废》一文,称:“知腊丁之不可废,则马班韩柳亦自有其不宜废者”。你说拉丁文是死文学,但现在还有欧洲人在学,并没有废除,那么即使中国的文言文也是死文学,为什么就一定要废除呢?对此胡适避而不答,而林纾则由此被卷入一场持续数年的与新文化派学者的寡不敌众的论战中。1919年4月,六十八岁的林纾发表《论古文白话之相消长》,称“能读书阅世,方能为文。如以虚枵之身,不特不能为古文,亦并不能为白话”,“所谓古文者,白话之根柢,无古文安有白话?”这两句可以和王财贵演讲中的观点相参照,但在说理上又比王更为妥贴。然而林纾知道他的论敌们是听不进他的话的,所以最后语带悲凉地感叹道:“吾辈已老,不能为正其非,悠悠百年,自有能辨之者,请诸君拭目俟之。”
八十年后,当王财贵在中国大陆开始推广儿童读经时,林纾的预言也就终于实现了,因为千千万万个老师、家长与学生都在以实际行动认同他的“古文不宜废”的信念,也就是在以实际行动明辨纠正新文化派之非,我想九泉之下的林纾,应该可以为这一天的到来而深感欣慰了。
我们都知道,五四新文化运动在中国大陆被视为现代史的开端,那么,作为纠正新文化运动之非的儿童读经运动,自然也就可以被视为中国历史的又一个新开端。
其次,说它方兴未艾,也就是到目前为止成就有限的意思。韩愈诗云:“草色遥看近却无”,即早春时节能远远看到一片青色,等走到近前,却又了无所见,这句诗正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儿童读经运动。
王财贵在中国大陆推广儿童读经已有二十多年,受其影响而深度参与到读经活动中的儿童,不说上千万,数百万总是有的,但是究竟有几位因此而成才了呢?好象到目前为止一位也没有;孔子门下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王财贵亲自指导过的学生三千总该有吧?那么其中培养出几位他演讲中所说的“大人才”呢?好象也一位都没有。这会不会是主流媒体有意忽略呢?应该不是,因为王财贵本人也从未向世人夸示过,况且如果真有这样的“大人才”存在,那他也应该能凭其自身才华为我们所熟知,还需要别人替他作宣传吗?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我们当然不能说这数百万学生的素质不行。正如王财贵所说的,胡适在十三岁以前把所有该读的书都读完了,然后不到三十岁全国闻名,“他为什么能、我们不能?我们孩子比他笨、全国的孩子比他笨吗?”一个两个孩子比胡适笨有可能,但说数百万学生全部都比胡适笨,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如说胡适一类的人物不可多得,那就降格以求,你培养几位能叫得响的少年才俊也可以啊,怎么二十多年来也一个没有呢?所以问题不在学生身上,只能在老师身上,而首先就在王财贵本人身上。
王财贵的问题又是什么呢?我认为就是他对其所推崇的经典所知有限。胡适曾标榜自己是“但开风气不为师”,王财贵奔走各地,推广儿童读经,也算是开了一代风气,这是无可否认的,但是他的学养与才识又不足以担当指导儿童读经之任,所以他培养不出什么优秀人才,而他又不肯老老实实地承认这一点,于是便因陋就简,发明出一套“老实大量读经”的说辞来搪塞世人。
什么叫“老实大量读经”呢?用王财贵的话说就是读经很简单:“只要肯咿咿呀呀地教孩子念,陪孩子读,所以阿猫阿狗都能教”(《读经教育与国学教育不同》),另外还不主张孩子探求文义,学生如果自己去翻查辞典还会被读经学堂的老师没收,此之为“老实读经”;他创办的书院要求入学标准为“包本背诵”三十万字,被书院录取后还要“十年读经”,此之谓“大量读经”,这种“老实大量读经”显然已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为求知而读经,而纯粹就是为读经而读经,这是以佛教界念佛经的方式在读经。可以认为王财贵新创立了一门“读经教”,他和那些信奉他为教主的读经老师都在以这种方式教儿童读经,那教不出人才来才是正常的,如果教得出人才反倒让人奇怪了。
王财贵的情况如此,中国各地的读经老师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便不象他这么极端,但在资格欠缺这一点上,无非是处于五十步与百步之间,所以儿童读经运动开展二十多年了,也没见培养出一位了不起的人才来。这算不算读经运动的失败呢?我认为应该算的。因为你不能说这些儿童在读经后,语文成绩上去了,学会引经据典了,懂得孝敬父母了,于是就已达到目的,倘若拿这样的标准来衡量读经,那真是浅之乎视之了。如果读经运动培养不出现代制式教育培养不了的“大人才”,那它的文化价值又何在呢?它的历史意义又何在呢?它又有什么资格正新文化运动之非,又有什么资格为五千年华夏文明兴亡继绝呢?
当然我们也无须失望,因为这二十年的读经运动,能在中国形成一种社会风尚,已经算得上一个不小的进步,至于更高的成就,我们可以寄希望于将来。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曾出现过一场围棋热,当时中国的围棋水平较日本有很大差距,围棋热也没有马上培养出多少围棋顶级人才;但受围棋热的影响而开始下棋的那一代人,在他们成为父母后,就知道早早培养自己的孩子下围棋了,所以今天的中国能够在整体水平上超越日本,三十年前的那场围棋热应是功不可没的。
对于当今的儿童读经运动,我们也可以作如是观。江山如有待,经典更无私,这一代数百万儿童的读经实践,终究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获得其应有的回报,对此我们也不妨拭目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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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7 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才贵可以直接pass掉。

读文言文也不是不管三七二十瞎读的,也必须符合教育原理、教学原理。

读经的私塾我也去看过,孩子们现代文都不读,只读那些玩意,不懂也不解释,硬读,根本没什么效率。老师只是会读点文言文,学识也不高。

读书应该顺应孩子的需求,我女儿6岁多开始看无拼音的青少年读物,二年级把《平凡的世界》看完,今年四年级才浏览一遍《孙子兵法》。

当然也有6岁多会读文言文的,但是一般都是大人从小讲的。

所以读经根本不是标准,是否符合教学原理,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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