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秋汉波计邀周强，马酒商许以羊酒

雨后江南

    周强送走唐婉，便急匆匆回到自己办公室，刚进门，助手邓翔说做假体隆鼻的客人已经进手术室了，问他什么时候可以上手术台。周强答应了一声，二话没说就带着邓翔进了手术室。这类手术对周强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四十分钟后外切口就缝合得差不多了。这时，周强放在壁柜上的手机响了，章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秋汉波，是我们淮源人民医院的秋汉波吗？” 周强嗯了一声说：

       “就是他。你请他稍等片刻，我等会打电话给他”。

    手术结束，周强还没喘口气就拨通了秋汉波的电话，还没等他招呼呢，就听秋汉波亮着嗓子说：“哎呀周医生，听说你来我们淮源市了，怎么不吱一声啊。把我接风洗尘的义务都给剥夺了，是忘了我还是给我这地主省钱呀？哈哈哈哈”

       周强很不适应，这个秋汉波真是个见人熟哈，也就是郑杰带着见过一次面，交换了手机号而已，幸亏自己的记忆力算好的，否则真就忘到脑后了。但无论怎么说，他们毕竟是见过面的，又是郑杰院长的亲戚，而且还这么不见外，自己必须兜住才对。老师的临行嘱咐还言犹在耳呢，便也热情洋溢的哈哈说：

        “哎呀秋主任，哪里的话呀。我也是刚来几天，事儿太多，一时就耽误了，还想着过两天再去向您报道呢，想不到您的电话却先我而来了。秋主任，您的耳目好灵聪啊，这下我在淮源可有保护神了”

       “对对对，保护神，保护神。不过，今晚得先罚你三杯，免得下次来又忘记我老秋了。哈哈哈。”

       “秋主任，等我忙过这阵子再聚吧，我请客，咱们开怀喝几杯。怎么样？”

       “别瞎扯，老弟你是拿我当外人啊。你是客，我是主，哪有客人请主人的道理！这样吧，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哥哥我给你接风。”

       “秋主任，真不好意思，现在真的没空啊。等有空了，我再找您，好吗？”

    秋汉波见周强一再说没空，毕竟还不是深交，也就不好再打趣耍赖，便话风一转，也不管周强什么反应了，干脆捅开了说：“周老弟，到底是大医院来的高手哈，刚到淮源就名满全城了。这不，请你帮忙的人都找到哥哥我这儿了，知道我们熟，我想推都没理由哇。”

       周强听说有人找他帮忙，便一愣，心想我是个外地人，又是刚到这儿，除了这点皮毛的整形技术，其他都沾不上边啊。他在淮源市既没有社会关系，与本地人也没任何交集，请别人帮助自己还说得过去，这不是反了么。有人请他帮忙，还找上秋汉波的门路，这就怪得出奇了。周强一时不得要领，想不到也懒得去想原因，便直接问道：

       “秋主任，您不是开玩笑吧，我能帮到什么忙啊？”

       “耶——！看你说的，帮不了什么？你能帮的可是大忙哦！诶，我也不和你老弟兜圈子了，就实话直说吧。是这么回事”秋汉波收回嬉笑，便将珠润整形接到一单什么样的整形客人，陶金山院长知道自己吃不下，又是怎么找到他秋汉波搭桥，想请周强过去帮忙做这例手术的事，简明扼要的和周强说了。还说陶金山是他好朋友，这人很讲交情，为人也大方，他想借周强的技术来共同做这手术，也是想借周强的名气为珠润整形撑门面。当然啦，主要也是想结交周强，希望能抽时间帮忙做了这台手术——哪怕利用晚上时间都可以。

       周强听秋汉波说珠润整形请他过去做鼻子手术，立即想起魏和平和唐婉的话，便忍不住扑哧一笑。心说，也不知是冤家路窄呢，还是机缘巧合，这个珠润整形怎么就和自己扛上了，看来这个陶金山还真是不简单，竟然将他的影子熟人都挖了出来。秋汉波没如实介绍病情和手术要求，也幸亏自己已经从魏和平和唐婉嘴里得知了实情，否则到时就该成天大笑话了。周强嘴里虽没说什么，但内心对秋汉波却极其不爽了——看来这人不大实在，刚打交道呢，就把我向火坑里推？心里有气不能发，更不能直接揭珠润老底，也懒得解释手术难度，只得强拼出十二分的客气说：

       “真不好意思，秋主任。谢院长将这摊子委托给我，这压力我都快扛不动了。这段时间的客人很多，我的能力又有限啊，将超过资质范围的客人都劝走了，可还是忙得我焦头烂额想跳楼，是真抽不出时间做别的呀。秋主任，还请您务必替我谢谢陶院长，谢谢你们对我的抬举哟。不好意思哈，秋主任，有客人正在等着我呢，咱们改日有空再聚再聊好吗？”

       “那行吧”秋汉波泄气的说，忽又不甘心的说：“要么，你晚上抽空去看看，帮着设计设计？”

       见他可怜巴巴的退而求其次，周强便不好意思再明白推脱了，犹豫了一下才说：“回头再说好吗？”

       虽说是急着打发秋汉波，但周强也不是撒谎，咨询室是真的有客人在等着他。来客是个男人，四十四五岁年纪，约165的个头，身材敦实，肤色黝黑，圆圆的脑袋上长着宽鼻阔嘴小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经风雨的人。他上穿一件黑色紧身夹克，松松的系着领带，下穿灰色肥裤，皱巴巴的裤管印着油渍泥痕，可能是因鞋大脚小的缘故吧，咖啡色皮鞋已经起皱翘起了鞋头。他见周强进来直接坐到医生位置，便立即从桌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说：

       “医生你好！我叫马强，听说你是从华都市来的，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就慕名过来找你了”

       “您好您好，不用客气。我叫周强，您说吧，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周强也立马站起来，伸手热情的和马强握了握说。

       “巧了，我们名字里都有个强呢，看来真是有缘呐。我老家在华北，到这里做白酒代理已经五年多了。我是老三，老大老二在这里做建材生意。以前家里穷啊，现在好了，哈哈哈。昨晚听说华容整形来了整形美容高手，这可是好机会，再忙也得过来看看呀。嘿嘿”

       “谢谢。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整形高手，普通医生而已。请问，您想咨询那方面呢？”周强微笑道。

       “这个，我找你呢，就是想给脸上美化一下下。你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有点问题呀？”马强边说边手指着眼睛让周强看，见周强似有似无的点头，便接着说：“单眼皮，眼袋也有了，是吧？很多医生都说给我拉双眼皮、祛眼袋，可我担心他们给我弄坏了呀。嘿嘿，本来就长得粗糙嘛，要是弄坏了不就更麻烦？”

       “哦，做重睑和祛眼袋手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呀，一般的整形医生都可以做，无非就是效果可能有点差距罢了。”

       “对嘛，不是有点差距，那差距可大了！我媳妇一再嘱咐我，千万别叫人糊弄了，她说，有人越做越美，有人却做得更丑呢，随便怎么行！你不知道，我媳妇可漂亮呢，今年28岁，一米七二的个头，白白嫩嫩的，能跳会唱，我总得要和她相配点不是？不然的话，我不舒服她心里也不畅快呀”

    马强嘿嘿笑着，也不知是自得还是遗憾，见周强一直在微笑，便架起二郎腿，摇头晃脑的说：“做这个手术，我就看准你了，啊。周医生，如果做出来的效果好，我会重重感谢你，请你吃内蒙羊肉、喝内供茅台，怎么样，说到做到。”

       “谢谢，那就不必了。尽可能满足求美者的要求，是我们的本职啊，您满意了，我也就满意，说明我尽职了。社会上不是有人说嘛，治病医生是救死扶伤，整形医生是美化人生啊。哈哈。”

       “诶——！那可不一样。你让我满意了，我就得感谢你。你不知道，大草原的羊肉那才叫鲜嫩呢，内地的羊肉根本没那味道，比不了的！茅台，你喝过吧？可不知内供的真货你喝过没有，那滋味、那口感，啧啧”马强扬着下巴，双眼微闭，一脸陶醉的砸吧着嘴，似乎正在品味着这些美酒佳肴。周强见他没完没了的，心里苦笑了下说：

       “您是老板嘛，当然见多识广啦，什么没看过没吃过呀，我只能谢谢您的好意啦。我们还是接着谈手术吧，好吗？如果您决定了在这儿做这两个手术，那我现在就给您设计，尽快让您上手术台。”

    马强听说现在就可以给他设计做手术，便抬腕看看劳力士说：“嗯，好好好，太好了！”

      做双眼皮重睑和祛眼袋是小手术，有一名护士当助手就可以了。待章蓉将马强领进手术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周强正在穿手术服，见马强已经和衣躺在手术台上，便说：“马老板，请将裤带解下来吧”

       “哦，好的”

    马强利索的解开裤带，挺起小肚往下褪裤子。章蓉见状立即微笑着制止道：“裤子不用脱，裤子不用脱”。马强听说裤子不用脱，脸便红了一下，就停住了已经褪到大腿根的裤腰，伸直了双腿，放平了双手，四平八稳的让章蓉给他盖好手术盖单、面罩，贴遮眼贴。由于裤腰和裤带头集中在大腿根中间，被手术盖单盖住后，就非常明显的顶起个小帐篷。周强这时已经做好手术准备，待一转身看到那顶小帐篷时，误认为是马强见到章蓉兴奋了，便愣了一下，不动神色的善意提醒道：

       “马老板，您要小便吧？”

       “不用，已经小便过了”

       “要再去一下吗？”

       “真不用”

       章蓉见周强一再要客人小便，先是感到不解，蓦地便明白是周强不了解刚才的情况而误会了，又不便明说，便退到一边捂着嘴偷笑。周期瞥了她一眼，就更以为是马强看美女走神了，便无奈的也笑了笑说：“开始手术吧”

      缝合好重睑术的最后一针，周强直起腰来扭动几下身体，便接着祛眼袋。他按照设计线，沿着下眼睑切开表皮，再轻轻用镊子翻开切口，左手用镊子逐次夹住应切除的赘肉和脂肪组织，右手的手术剪将它剪开并抽出。章蓉在旁边手拿激光笔，随着手术剪的张合，及时烧结封闭切口和眼袋表皮组织内毛细血管的出血点。因下眼皮的眼袋位置已经松弛，周强根据目测经验，沿着切口再剪去一长条枣核形下眼皮。乘着操作空隙，章蓉快速拿毛巾擦拭周强额上的汗珠，见周强闭着眼睛让她擦拭，便索性温情的多看了他几眼，还想擦周强脖子上的汗水时，却被他阻止了。章蓉意识到该缝合了，便按周强吩咐的规格要求，从器械台上将缝合针和蛋白缝合线递给他。待创口缝合得差不多时，周强对两边进行了平衡观察，调整过后再缝合。待清洗了手术部位，上了消炎药，章蓉即对眼睛上下的手术部位进行包扎。周强见手术结束，这才拍了拍马强手臂说：

       “马老板，可以起来了。”

       因为双眼上下都被纱布包着，只留下中间一条缝隙，导致看东西并不是很清晰，马强坐起来，转着脑袋四周看了看说：

       “咦，这就好了？现在几点呀？”

       “刚十一点半，手术才一个小时呢”章蓉颇为自豪的说。

       “我现在可以走了？”马强迟疑的再问道。

       “可以走了”周强说：“但在走之前请章护士给您交代一下换药时间和注意事项。马老板，如果您还有什么要求或不满意的地方，请告诉我们。如果没什么，那我就不多陪了，咨询室还有位女客人在等着我呢。”

      马强见周强说着话就走了，便拎着裤子，抢了两步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周医生，周医生，回头我请你吃草原羊肉喝茅台酒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