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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 催 逼 电 话 (小说) 程应生 那年，虽入冬，但久晴未雨，天气仍像十月小阳春一样温和！又值星期天，下午我约了张老在清淡河边比较安静的一块草地上练太极拳。 手脚也才刚舒展开，口袋里手机就响了，一看，是文友老曹打来的。我对他抱歉地说：“今日不在家，你改天来玩吧。” 他在电话那头问我：“你在哪里？” 我回说：“在叶绿园长廊这里河边草地上练太极呢！” 他说：“我过来找你！别走开！” 那意思，是不见不散，非见我不可啦。也不知他有什么事非要找我不可？ 他走过来，要经过繁华的强项路和绣铺路交汇拐弯处，那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随后，他还要一直向南走，过新街口热闹嘈杂的十字路口，然后再往前走，过一个红绿灯、大超市门口的又一个十字路口，再经叶绿园长廊，往前走，才能在这河边草坪上找到我。这样算来，他要走二三里路，花上三、四十分钟时间才能到达。既然答应了他，就等他，我也不慌着和张老一起切磋太极功夫。 但是，还没过十分钟的时间，口袋里手机再次骤然响起……忙去接，一看，还是老曹打来的。他说他已到了叶绿园长廊这河边上，怎么没看见我？我讲，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可能是我蹲的地方，前靣有树遮挡着，才没看见我吧。 他边走边兴冲冲地喘着粗气，大声地在电话里对我说：是借了自行车，拼命踩，奔过来的！听声调，他情绪还蛮好，蛮兴奋的。 可，还没过二、三分钟时间，我口袋里手机又响了，一接，还是老曹。这回，他和刚才截然不同的语调在对我说话了，很急促：“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得马上结束练太极，陪我上我家去一趟，我和我老婆发生了矛盾……你得去给我证实一下，我是来找你玩的……” 听完他话，我立即和张老停止练太极，从河边草地小树旁来到人行道上，心想：“老曹难道就是为这点家里纠纷的事，特地跑到这里来找我？听他刚才在两个电话里和我说话的语气，不是这个态度呀？好像挺愉快的！怎么现在就突然峰回路转了呢？老曹的为人、性格，我是了解的。不到了无奈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这样请求、打断别人正在进行的事情的。” 老曹推着自行车，看到我们，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气色也不好看，脸煞白，像是气极了。一见到我和张老，就左一声、右一声：“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让你们见笑了，扫了你们的雅兴……” 张老听了，哈哈直笑：“没关系，没关系，谁家还不有点事呀，怎么叫打扰、扫兴呢？” 老曹推着车，和我们一道，一脸歉疚的表情…… 和张老分手后，我忙问老曹：“你和你老婆究竟发生了什么矛盾？” 老曹深叹了一口气：“家丑也得外扬了，你莫要见笑。” “哪里。”我说。 老曹讲：“今天午睡起来，恰好二点左右，开开阳台玻璃门，侍弄一下花草，把花钵移向偏西一点、占阳光多一点。不经意向楼下一瞥，我老婆正好上完半天班骑车经过阳台下，也抬头看见了我。四目对视，她见我穿着羊毛衫，适意的样子，午睡才起，晒着阳光，弄花钵……她横眉冷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又向上瞥了我一眼，像是我偷了巧、占了她便宜似的，好像是在家好吃懒做，是她辛苦打工挣钱来养活我一样。我看到她这副表情，心想：今天下午她又要找我岔子了！ 果不其然，她‘砰’的一声推开门，迎头就将话语砸向了我：‘‘啰嗦老头’，又讲你坏话了！’我很平和的问她：‘他讲我什么坏话？我有什么到他讲的？’ ‘他讲我忙着上班，你在家玩着快活！’老婆讲。 我心里没好气地说：‘我这双休日，也是国家规定的，也是我参加工作多年辛苦换来的待遇，妨碍别人什么了？’又想：看样子，今天下午，要想在家安静地看书、写点什么，是不行的了。她一会又要不是掼东西，就是大声放电视来吵你，让你情绪烦躁，静不下心来。干扰你爱干想干的事情了。所以，我就决定上你家去玩，找你谈谈心。带把昨天在书店看到的本土作家出的几本书的事，告诉你。 临出门，我梳梳头发、擦擦皮鞋，换件干净外套。当时我就想：这样做，别又引起她生疑？还真让我估计到了呢！” 我打断老曹的话，想缓和一下气氛：“书店里摆的是哪几位本土作家写的书？” 他强镇静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你都认识的。一个是宣传部的、一个是文化局的，另两个是学校教师。回头我再具体告诉你。” 显然，他情绪不在这上面，仍沉浸在他家庭矛盾中。 接着，他又讲老婆找他岔子：“我走到善坊街离你家不远的地方，掏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你，找你机号，花了点时间，打通，得知你在河边练太极，我说来找你。就忙着去借车，路上还碰到两个老街坊，同他们聊了几句。他们也可以给我证明这个时间。借车刷卡也有时间记录，也能证明这一点。骑上车，在路上，都没停留，就到了大超市门口。正好遇上红灯亮，停住。心里也有点预感：‘该不会在我打电话给你、借车、与邻居聊天、经过热闹嘈杂路段时，碰巧我老婆也在打电话找我？我没听到。’想到这，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坏了！果然有未接电话的提示。划开－看，还真是她打的呢！我回了过去，手机提示说：‘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我就挂了。正好绿灯亮，我继续骑车来找你，在路上一个安静处，听到手机响，忙停车，去接，没接通，就又回过去，手机里又说她的手机‘正在通话中’，就又挂了。打电话给你，说我已经到了河边，怎么没瞧见你的话。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我老婆又打电话过来，这回接到了，你猜她怎么说我了？” 我忙问：“你老婆她怎么说你来着？” “她在电话里，像连珠炮一样劈头盖脑地向我射来——问我：‘你现在在哪里？’我说：‘在叶绿园这里。’‘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呀？’‘我没听到哇。’‘打了几次电话，你都没听到吗？骗谁呢？’‘哎呀，刚才骑车经过闹市口，一呼而过，怎么能听得见呢？’‘先头打你手机，打不进去，说你正在通话中，你给谁打了电话？咹？’‘我是在打给老胡，说是到他家去玩。’‘我跟你说，不能让你这样太快活很了！你得马上给我回来！’‘我跟人家约好了去见面的，怎好半途上往回跑呢？’‘谁信你在叶绿园咧！’‘那你骑车过来，我站在叶绿园这里等你，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这里！’‘你说你和老胡在一起，怎么没听到他人在边上说话声呢？’‘这不，我正在找他嘛，你就打电话过来了。’‘你今天必须叫老胡和你一道回来，证实你们是在一起！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好，你等着，一定让你见到老胡，当面把这事搞清楚！弄清了是非，我也不会放过你这次！’我说。” 听完老曹说他老婆和他闹矛盾这些话。我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从老曹打电话跟我联系、到现在，整个还不到半个多小时呢！他老婆怎么就这么不信任他？不放心他出来这么一小会儿呢？仅仅是因为门口“啰嗦老头”的一句话挑动引起的原因呢？还是另有别的什么缘故呢？才造成今天这样矛盾的局面！ 一个大男人，这样出来一会儿的自由都没有，今后，还怎么能谈得上融入社会、读书、写作啊？ 叶绿园那边，有三三两两、上了岁数的男女在开着播音机，放舞曲、跳舞……老曹见此景，又来了气，跟我说：“我现在是晚上、她上夜班，我吃过晚饭，就一人在家呆着，哪里也不去！她不上夜班呢，我就陪她一起上这里跳跳交谊舞。就这样做，她还不满意！叫我怎么办？她对男女接触的事，太过于敏感，尽往偏的方面去想！说是晚上到这里来跳交谊舞的男的，没一个是好东西！都是来'搞情况'的！女的来这里，也有，不是离了婚、就是她丈夫在外面吃、喝、嫖、赌，她精神空虚，来这里寻刺激、找寄托的！她这样说人家，可她自己在跳舞时，眼睛到处乱看，东瞟西瞅、不停地说，这一对拥紧了，那一对，男的握女的手太过分了！但瞧着那岁数稍年轻、身材魁梧的中老年男性时，她神情就乱了，和我跳舞的步子都出岔错了……你看，这叫什么话嘛？” 听老曹这样说，我心里想：“该不是他老婆自己脑子有这种阴暗面的东西，把别人看成有这种心理吧？”嘴里却对老曹说：“你到哪里去玩，都把她带着，免得她起疑心。” 老曹对我说：“不能上哪里去，都把她带着吧？那样也不合适。比如说，今天来找你，她跟在后头，这算什么呀？岂不是大笑话么！” 我讲：“夫妻间，互相信任，是最重要的！” 他说：“我们缺的就是信任两字！看样子，婚姻不能当任务来完成。缺少了解、恋爱过程，是万万不行的！” 我知道，老曹是到三十七、八岁时，经人介绍，才成家的。那个时代，出身不好、工作又不好的男性婚姻的命运，大都如此。可怎么办呢？历史就是这样安排的。 老曹又说：“考虑到孩子的感受、家庭的脸面，怕人家笑话，不然，真想一离了之，过个自由、自在的日子！无人管束、猜忌的生活，多好啊！” “哎——”我忙打断他的话：“都老了，不要生这种念头了！” “是哟。”他说：“正因为老了，怕人家不理解，好笑，才这样糊日子过嘛！现在考虑是自己身体健康、平安，孩子工作、家庭、事业好，就行了！管她怎么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反正，我已成了家、养了孩子，孩子也成了家，其他什么都不管了！看看书，写点东西，留着好身体，好看看这个越变越好的世界！” “这就对了！”我说。 老曹一直把手机拿在手上，生怕他老婆再次打来追踪催逼电话，搁在口袋里听不见，又要引起她老婆怀疑。 快到老曹家的拐弯路上，老曹手机真的响了，铃声很大，是由于这个路段安静的原故吧。老曹用手指对手机狠狠的一划，接听、嚷开了：“马上就到家了！老胡跟着一道来了！让你弄个清楚！” 这句话嚷过后，又看到他转怒为笑：“哦，儿子！是你呀！你妈又把电话打到你那里去了呀？唉！——” 他们父子俩对话，我没注意听。老曹通话完了，告诉我：“你看这个女人呀，家里一点事，她就打电话到北京上孩子那里去，多影响孩子的情绪啊！孩子原来也不知青红皂白，对我还有误解呢。现在他知道了。他刚才劝我别生气，说他妈到了更年期了，就是这个样子。叫我在家蹲了不舒服，就上北京他们家去住段日子。这和更年期不搭界的事情嘛！都五十几岁了，还更年期吗？” 到了老曹家。 他把车停好，见门敞开的，就“黄桂花！黄桂花！” 的大声地喊他老婆的名字，说把我一同找来了，叫她出来问问，是不是像他说的这么回事儿？家是没任何反应。既不闻声，也不见人。他老婆不知上哪里去了？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里面亮着灯。老曹敲卫生间门：“你人呢？快出来呀！” 突然，“砰”的一声，门开了——他老婆双脚往出一跳，两手叉腰嚷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呀？你说！你说！”老曹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没听见嘛！”“我懒得跟你讲的！我要去洗头、洗澡去了！”说完，她转身进了卫生间，把门又“砰”的一声响又关上了！对于我的到来，她视而不见，不理不睬。 老曹倒水泡茶、拿烟给我，陪我在客厅坐下。又向我不停地说：“拖累你了，把你下午练太极的时间都给搅了，让你见笑，在你面前丢丑了！” 我忙接口讲：“这是什么话么，朋友嘛，不要再这样讲了。” 茶几第二层摆放着许多教练太极功夫和交谊舞的碟子。老曹见我看到这些，又气忿不平地向我诉说：“我只有一个人在家，看看练太极拳的碟子，她才不反对。要是碰到我在看学跳交谊舞的碟子呀，就不高兴！说我是花心，把舞学会跳那么多干什么去呀？去教人家女的去跳呀？好去接触、去‘搞情况’呀？” “哎——”我说，“跳舞主流是好的，公园里那么多人在跳舞，都是为了‘搞情况’才去的呀？一天做事、上班回来，晚上听音乐，轻松起舞，于心、于身都有益嘛！时代不同了，男女接触，不能像封建时代那样保守了。开放、文明、健康地接触、交流，有什么不好？有利于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社会和谐的发展。当然，也不是说，没有个别动机不纯的人的存在，但这也无关大局。” 老曹接我话说：“她可不这样认为，她看电视上曝料、网上讲的男女一些负靣消息后，就断定：‘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临走，到老曹书房转了一下，看到他近来写了不少文章搁在桌上。他见我看见，不好意思地说：“今天下午找你，也带为这写作上的事，想同你交流一下，听听你的指教，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说：“你又谦虚、客气了不是？” 一直到老曹把我送出门，走了一段路，都没瞧着老曹老婆人影！看样子，她今天真是要花时间呆在卫生间里面，好好清洗清洗她的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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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21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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