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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是“困境儿童”吴聪敏的妈妈,今年已经37岁了。因为我女儿天力是1983年人,我习惯把天下八零后的女生都称女孩,在我心中永远是孩子。
吴聪敏是池州市贵池区里山街道象山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也是我儿童关爱中心的孩子,2008年出生,却是还没满月就因意外失去了爸爸,跟妈妈英子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爷爷奶奶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因为是特困户,爷爷被照顾在村里做环卫工作,每月有几百元收入。奶奶一直是病歪歪的高血压心脏病脑梗胆结石肾结石骨刺腰椎等十多种慢性病,常年住院,回家也是大多数时间在卧床。
只有妈妈英子看起来不错,却不知她也是残疾人。
初识英子,是2018年秋天一个周六的下午,我们池州天力妈妈儿童关爱中心双休日的活动下午四点结束,门口许多家长在等候接孩子。“聪敏!聪敏!”一个很漂亮的妈妈脆生生一口好听的东北普通话在呼唤,手中还有一个玉米棒。小聪敏立即拨开众人跑出去扑到妈妈怀里,接过妈妈手中的玉米棒,仰脸跟妈妈说着什么。这温馨的画面定格在我脑海中。
第二天是周日仍然是这漂亮妈妈来送小聪敏。小聪敏算是“问题孩子”,有轻度自闭,也是我们儿童关爱中心重点帮扶的孩子,一直期盼能用艺术,用音乐,用美术来叩开他的心扉……想了解一下孩子的家庭情况,就出门问妈妈今天是否可以留下来帮厨,她爽快地答应着就跟我走进厨房,说我只能帮一会儿,家里还有三床被子要洗。
才洗了一会菜,就见她站一旁边手背按着腰,皱着眉头咧着嘴,但看起来仍然是一种很别致的美。她告诉我:腰椎病犯了……
——看过医生吗?为什么不去看?
——没钱。我没有医保。我没有户口,也没有身份证。
——???!!!……
后来我慢慢了解到,英子是个非常苦命的女孩。东北长春市人,三岁死了亲爹,不久有智障的亲娘嫁人了,小英子被留在外婆家。这只是有口饭吃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该上学了却没有人给她报名上学,没有人给她爱抚和她交流交谈,为躲避表弟妹们的拳打脚踢和嘲笑,她总像个小猫一样怯生生地倦在墙角。
有一天,外婆也去世了,她被送到妈妈的新家。妈妈又生了小弟弟。但后爸容不了家中多一张吃饭的嘴。一个大冬天里,因一点小事就把一盆凉水从英子头上浇下,英子缩在屋檐下瑟瑟一夜落下了风湿。妈妈虽然有些智障但本能地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于是这娘儿俩都被赶了出来。
妈妈带着女儿缺吃少穿,想到舅舅家蹭碗饭,但受不了舅妈的横眉冷眼。妈妈怀念起原来三口之家的安逸,就迁怒于英子。
英子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同龄的孩子都上学去了,没人告诉她。她没有小伙伴,没有朋友。她漫无边际地走着,走到一个建筑工地,工地上有热腾腾的大锅饭大锅菜。大家都喜欢这个清纯美丽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是真的什么不懂,决不是那装出来的“清纯”。
民工中,有个油漆工小伙子叫吴立新,安徽皖南大山里来的,真得很喜欢她,春节回家,就把她给带回安徽池州来了。过了两年,长大了一些,就明媒正娶成了吴家的媳妇。
虽然没有花一分钱彩礼就娶来漂亮媳妇,婆婆并不满意。农户人家娶媳妇为的是干活,因为英子没记性,直到今天都不能独立做饭——不是咸就是淡。英子心态很好,无论怎样絮叨指责都是笑咪咪的。她很满足,有丈夫的疼爱,丈夫外出打工,在家的日子毕竟能吃饱穿暖。
又过了五六年,到2008年英子26岁时,终于给吴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吴聪敏。可是还没等到吃满月酒,就传来丈夫在工地工伤身亡的噩耗。
天塌了。英子没有了疼爱她的丈夫,小儿没有了父亲,老人没有了独生子。
实在是舍不得儿子吴聪敏。小聪敏不懂得妈妈的苦。但无论有多苦,英子总是笑咪咪的。为补贴家用,她到城里打工,先后在豆腐坊和拉面馆打杂。每月的工资只留下100元零花,全悉数交给公公婆婆。
她20岁办结婚证时用的是一代身份证,到2005年全国开始换发新的二代身份证,她却再也没回去过。没有路费钱,也没有什么牵挂,童年的记忆不堪回首。她对现在有吃有穿的日子很满足。
公公婆婆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见过比村长更大的官。他们只能顾及眼前。
英子纯真无瑕的笑脸刺痛了我。她只比我女儿天力大一岁。命运对她这样不公,而她却始终心存感恩微笑着面对。
我是有“女儿情结”,自2004年女儿天力意外去世后,公共场合都以“天力妈妈”自我介绍,还在北京注册过“北京市女儿结文化传播中心”。2005年到2009年,我的北京“少女救助工作室”,开通了4部热线电话,帮助过无数八零后女孩。后来,八零后的女孩长大成妈妈了,又转向成立“中国单亲妈妈服务中心”,后来才裸捐出房产发起成立“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天力基金”。虽然现在告老还乡,成立了“池州天力妈妈儿童关爱中心”,但八零后女孩,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是我心中最软的一块肉。无论她们长到多大,我都视为是“女孩”。
我决定要尽力帮助这个八零后女孩。写了很多材料,跑了很多路,打过无数电话,终于感动上帝,最终,在里山派出所和池州市公安局的特别帮助下,于2019年元旦将户口落到象山村,并办理了二代身份证。再领她去体检,办理了残疾证。从此,有病可以上医院去看了……
10月28日,我开车将送英子到市第二人民医院做手术(切除一个肿瘤包块)。这东东已经长了好几年,最近疼痛加剧才下决心去切除,好在切片检验是良性。手术要休息不能上班了,接着腰椎病风湿病又犯了,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去拉面馆上班挣钱。我把她接到我这里来调养,炖了母鸡补身体,日夜都用对伤口愈合和腰椎康复有特效的“和合治疗仪”来照射伤口和腰部。
头脑简单是英子的福气。她能吃能睡从不胡思乱想。从来没钱买化妆品,冬天全家人共用一瓶“大宝”,却肤白如凝脂。体形高挑,没穿过高跟鞋,更不用苦恼减肥,还有一头浓密的天然褐发,让人好生羡慕。
可是半个月后英子的老婆婆犯病了,我又开车送她到中医院。老公公要打扫村里的卫生,还要骑着三轮车跑十几公里到中医院照顾老伴。儿子没人管饭了,家里还有鸡和猪——英子只好回家去住,早晨再过来。
冬天到了,家中没有过冬的棉被。一时不能打工赚钱了,家中欠下的债务何时能还清?——公公婆婆唉声叹气。
我写了报告到村里盖了章,到红十字会申请了三床棉被和一个温暖包(内有一床棉被床和长短大衣各一件)。英子幸福地笑开了花:今年冬天冻不着了!
又到市直工委找到村里对点的扶贫干部杨帮华和华云红,协商是否能够加大帮扶力度雪中送炭……
英子只是会笑,她阳光灿烂的笑脸温暖了孩子,温暖了公公婆婆,也感动了天力妈妈。我们都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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