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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宗师黄道周笔下的天官故里 郑素明 一代宗师黄道周为郑三俊的学生，崇祯五年（1632年）正月，黄道周因病请求归休，将离京时，他又上疏指出：“小人柄用，怀干命之心”，以致“士庶离心，寇攘四起，天下骚然，不复乐生”，建议崇祯帝“退小人，任贤士”，并举荐一批有才有志之士。疏上，获“滥举逞臆”之罪，削籍为民。黄道周罢官返乡南归，途经浙江，应浙中诸生之请，在余杭大涤山建书院授业；后返乡在漳州紫阳书院聚徒讲学。崇祯九年（1636年），召复黄道周原官，迁左谕德，擢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侍读学士，充经筵日讲官。 1630年，黄道周贬谪途中来建德南原（今安徽省东至县葛公镇洪方，下同）探访恩师，因当时郑三俊任南京吏部尚书，虽然多次上疏请辞归隐，未得到崇祯皇帝的恩准，所以黄道周这次来建德南原没有见到恩师郑三俊，只好在此逗留数日而返。 因游历仙寓山，作有《龙池洞赋》和诗《建德溪中探邸报不至系缆数日因登两高诸峰四章》（“溪”为石门溪，“两高诸峰”疑为红旗岭等）。现将诗进行点校解读，以飨读者。 （一） 卧雪久无径，浮家轻到春。 梦中随白鴈，水底弄青蘋。 野老不知汉，书生空《过秦》。 关心唯北望，何处最嶙峋。 第一章黄道周描写了南原民风纯朴，道法自然的人文环境，进而孕育出了四朝元老、三部尚书郑三俊，以及其拥有的“天子三问”治国、理政和用人的政治哲学思想，被誉为“天下第一清品”的清廉为官、执政为民的执政理念。 黄道周开句就用“卧雪久无径，浮家轻到春”来形容南原冬去春来、自然原始的风光，更感叹老师的家乡做为隐居地真好啊！其中“卧雪”、“浮家”均为典故，前者借喻为安贫清高，后者则隐喻为隐士的隐逸之趣。“轻”可以理解为“不在意”、“不关注”，意即真正的隐士是不在意、不关注外面的环境的。接着又用了一句“梦中随白鴈，水底弄青蘋”来说明自己此行南原是向老师郑三俊求政问道的，并请教、探讨和交流人生的重大哲学问题，因为郑三俊一直以来是东林党的骨干和复社的精神领袖，有发意气之先河，具有独立的思想和学术见解。其中“白鴈”、“青蘋”均为典故，“白鴈”古时将其作为拜见尊长时赠送的礼物；“青蘋”意即“风起于青蘋之末”，出自战国·宋玉《风赋》：“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原意指风从地上产生出来，开始时先在青苹草头上轻轻飞旋，最后会成为劲猛彪悍的大风，即是说大风是自小风发展而来，后来喻指大影响、大思潮从微细不易察觉之处源发。第三句用“野老不知汉，书生空《过秦》”来描写南原纯朴自然的民风，形容老百姓不关注时局的变化，过着自耕自给、怡然自得的农耕生活。其中“《过秦》”就是汉代贾谊的《过秦论》，该文从各个方面分析秦王朝的过失，故名为《过秦论》，旨在总结秦王朝速亡的历史教训，并以此作为汉王朝建立制度、巩固统治的借鉴，是一篇见解深刻而又极富艺术感染力的文章。最后黄道周用了一个与第三句起鲜明对比的“关心唯北望，何处最嶙峋”句子，来形容自己与老师郑三俊一样，始终心系国家命运，心怀天下百姓，刚正有骨气，拥有高尚的气节。 （二） 已尽探梅策，难逢使者车。 何当为怪鸟，但坐未焚鱼。 六尺抚牀剑，千金觅驿书。 道南如有宅，吾不爱吾庐。 第二章黄道周描写了南原僻静、悠美的自然环境，非常适合有志之士隐居和潜心学问。 黄道周首先用“已尽探梅策，难逢使者车”把南原比如成东晋大诗人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其中的“策”为骑马策鞭的意思）。紧接着用了一句“何当为怪鸟，但坐未焚鱼”来表示自己遇到这样心仪的地方，如果不弃官归隐，就会被认为是一个不祥之人。其中“怪鸟”、“焚鱼”都是典故，前者表示不祥之人，后者为弃官隐居，而“坐”是“由于”的意思。第三句“六尺抚牀剑，千金觅驿书”又用了一个典故“抚牀（床）”，记载于《晋书·卫瓘传》，卫瓘扶床是西晋时期的一个典故，其寓意为臣子卫瓘通过含蓄巧妙的方式委婉进谏，最终的结果却惹来了杀身之祸。黄道周以此说明当时的政治环境不好，朝政被奸佞之人把控，忠于朝廷的人均被排斥一空，惨遭贬谪罢免，有志之士纷纷辞官归隐，导致朝政荒废，连驿站都很少见到驿书相互传送。最后一句“道南如有宅，吾不爱吾庐”也是一个典故，形容南原非常适合隐居和潜心学问，表示黄道周原意效仿北宋时期的杨时，无为政治，著书立学。北宋时期，杨时拜程颢为师，学习勤奋，刻苦钻研，学业优异，深得老师赏识，成为程门高弟，学成回归之日，向恩师告别，程颢目送他离去，对旁边的人说：“吾道南矣！”北宋元佑八年(公元1093年)，杨时二度北上，到河北洛阳再拜程颐为师，得到“二程理学”的所有真传。后来，杨时在大陆东南讲学传道，成为“二程理学”南传和发展的至关重要的人物，后人称之为“道南第一人”，果真应验了程颢的预言。杨时后裔以有这样一位显祖感到无上荣耀，他们修建的祠堂叫“道南祠”，堂号也改为“立雪堂”，并以“道南衍派”自称，这就是“道南”一词的来历与出处。 （三） 岩城自古在，樯马恒茸茸。 碧草暗天外，青眉皱镜中。 江神怀楮静，舟子著篙同。 日暮烹鱼熟，无因寄北风。 第三章黄道周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在福建的家乡，用“岩城自古在，樯马恒茸茸”描写了福建岩城。紧接着用“青眉皱镜中”感叹时光飞逝，岁月无情。而第三句“江神怀楮静，舟子著篙同”则描写了舟泊江面，平静闲逸的画面，更加烘托出作者的思乡之情。最后用“无因寄北风”道出了作者虽然心怀报国的理想，可惜没有报国之门的无奈和忧伤情感。 （四） 窗棂常废屐，造次憶依筇。 临厕情犹动，骑危力未慵。 涧泉销伏毒，云碓答愁舂。 万里车尘涩，尼人春酒浓。 第四章则记述了作者登临仙寓山的艰辛感受，虽然道路崎岖、不平，山势陡峭、艰险，旅途辛苦却意犹未尽，同时深情讴歌了深山里百姓过着丰衣足食的美好生活。 作者一开始就用“窗棂常废屐，造次憶依筇”来描写登山辛苦，却意犹未尽，用磨破了好几双鞋子，也恣意拄着竹杖继续登临、游历仙寓山。其中“忆”可以理解为“想起”、“浮现”。第二句用“临厕情犹动，骑危力未慵”描写作者不惧山路崎岖，山势险峻，正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其中“临厕”为“临侧”，表示山势险峻。第三句“涧泉销伏毒，云碓答愁舂”则是描写当地老百姓直接饮用从石头缝里流出来的山泉水，家里储藏着吃不完的粮食，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第四句“万里车尘涩，尼人春酒浓”用了一个对比，以来访者的艰辛衬托出居家人的幸福生活。其中“尼人”是当地土著人，“春酒”就是春天酿造出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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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4 16:47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