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美》第十五章

雨后江南

第15章

       金飞燕的事处理得虽不尽如人意，冤枉钱没有收回来，但毕竟洗清了冤屈。文戍生要夫人要在内部微信群发布实情和处理结果，免得大家心神不宁胡乱猜测。

       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得快，这期间，唐婉的取假体再脂肪丰胸的手术结果很令人满意，尤玉莲也做了隆鼻、牙齿矫正、收唇、拉眼角和脂肪丰胸，只剩面部美白了。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易璐瑶，因金飞燕的事得以解决，虽然仍是文戍生给她做了小腿调整术，但周强为她做的隆鼻手术，却也让她感觉意外的好。

       文戍生今天被辛芳洲喊来商量美容公益的事，两人沟通后取得了共识，商定在下次常委会上提出来。文戍生谈完了事，刚出门就听郑乾元在隔壁马宜琴秘书长办公室嚷嚷说：

        “听说辛老头受到上面表扬，我都饿几天了，就等着今天宰他大户呢...”

       文戍生收住脚步，想了一下还是进了马宜琴办公室。文戍生那天听宋文明说，金飞燕好像是一个姓郑的医生让来的，事后想想，他怀疑是不是郑乾元做的鬼？但因为没有证据，虽然找机会问过宋文明，无奈他又矢口否认说过那句话。之前本不想深究这些了，今天见郑乾元来了，忽然就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如果不是他，自然就一风吹过；如果真是他唆使，那风波策源地还在，他就有必要触及一下并尽快化解掉。同在一个圈子，如果互相挖坑桌子底下踢脚，以后还怎么共事呀。文戍生虽对撤稿的事真诚做了解释，但他估计郑乾元一时半会儿难得消解。郑乾元总认为没多少人比他干净，秉承人之初性本恶犯我者必诛，甚至打虎不怕冤死猫啊。文戍生推门进去，正要和郑乾元打招呼寒暄，却被他抢了先说：

         “哟嚯，文大人今天坐办公室呀，看来是有大事和会长商量咯”

       文戍生听他话里有刺，心想这货还真是恨心绵绵啊，便装糊涂顺着杆子上说：

         “听你在这边说话，刚商量完不就过来见你了嘛”

        “哦，看来我是又有见教了？”

         “什么见教不见教的”文戍生说着就将郑乾元拉到一边问：“那个金飞燕劳巧儿...”

         “劳巧儿......什么意思？”郑乾元一惊道。

        “我是说，劳巧儿金飞燕母女冤枉精美整形的事...你知道吧？”文戍生含糊其辞的问。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报纸启事说她诬陷”

        “对呀。金飞燕自己跌倒撞坏了乳房，硬说是小周做坏了手术，你说可恨不可恨？”

       郑乾元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金飞燕是自己撞坏了乳房。郑乾元以为文戍生已经知道是他指使的了，心里大骂可恶的扫帚星娘们，这回又要被她害了！他估计金飞燕伤情被文戍生揭穿后，劳巧儿扛不住压力，或是受了什么好处引诱，肯定把责任全推到他头上。也怪自己一时昏头多了嘴，可劳巧儿这毒娘们当时并没说是跌倒撞坏的呀。说到底，我郑乾元也冤枉呢。好你个文戍生，才当了几天副会长呀，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会阴险了。面上若无其事，肚子里打官司放冷箭，原来你和辛会长并不是商量事，是打我郑乾元的黑报告，借机给我泼脏水呢。我不了解情况乱出主意是不对，可你文戍生背后捅刀子更是小人了。

       如果在以前，郑乾元可能会如实解释当时的情况，说明他并不知道金飞燕的实情，当时也就随口一说。现在是约稿撤稿以后，又且当着马宜琴的面，郑乾元那心高气傲的本性便轰然发作：都向领导汇报过了，还在我面前打哑谜装好人，什么意思？难道要我感激你？！他越想火越大，又不想在马宜琴面前做矮子，便直接挑明了说：

         “文副会长，你想说什么就明说出来嘛，干嘛假惺惺包着掖着！不错，劳巧儿是我的前姨姐，就是我让她去精美找你们的。她说你们把她女儿的手术做坏了，我让她去找你们，这有错吗？至于她没和我说真话，那是她不地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文戍生见郑乾元果然是始作俑者，见他一触就炸，还大有倒打一耙的势头，便忍不住心头火起，虽然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撕破脸，但还是收回了笑容说：“作为同道作为几十年的老朋友，如果真是我们做坏了手术，难道你打个招呼我还不理会？明知我被她们闹了，你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就说不过去了吧？”。郑乾元是个无理也搅三分的主，虽明知文戍生说得在理，但他就是不愿低头，只咬死说他不知道情况，做坏了手术就该赔偿。马宜琴见二人言语冒烟，虽已听出是金飞燕的事，可又插不进嘴劝解，只得干瞪眼看着。两人虽然还没到吵架的程度，但你来我往的声音却不小，便惊动了隔壁的辛芳洲。郑乾元自知理亏，不希望辛芳洲过来公开谈论这事，听见他咳嗽，便甩了两句气话就径自走了。马宜琴本应留郑乾元吃饭的，等她追出门时，他却跑得没影了。

       郑乾元回家睡了一天。他是个不能受气的人，几十年了，除了刚从海南回来创业的前两年，他何曾这么憋气过。而连续的两次受气，还都是与文戍生有关系。约稿又撤稿，还公开揭他的短，问题是这些如果摆到桌面上还都是他文戍生的理，他憋屈啊。撤了稿还登门邀功说是为他好，打了黑报告还假惺惺表示关心，这不是明着欺负他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也！郑乾元就这性格，争强好胜，不甘人下，清高多疑不能容人，遇事好激动。他很难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自己觉得吃亏了就非得找补回来，否则夜里都睡不着觉。若说给劳巧儿出招是随口问答的随意之举，郑乾元现在可就想着要刻意报复了。不过他也明白，和文戍生虽同为医美协会成员，但毕竟不在一处，要想不留痕迹的报复谈何容易。对，要不留痕迹，悄悄的，不能公开对仗。他可不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自此后，他就时时想着怎么报复文戍生，想着怎么让他难受丢脸，因此到了茶饭不香的地步。员工们虽感觉不正常，但都知道他的脾气，也只是不着边际的猜测，谁也不敢打听了解。他妻子以为丈夫身体出了问题，问他，他说没有。又问他是不是医院里出了什么纰漏，他也说没有的事。她不信没问题，便忽然想到他在海南曾有过情史，是不是那女人有了他的孩子，现在缠上来了？她想问，又不敢问，因为婚前有言在先，弄不好会捅了他的马蜂窝。妻子是好妻子，时间一长还是忍不住了，便硬着头皮试探着问：

         “看你成天心思重重的，火气还大，又在想着整形方法？”

         “哦哦...扯淡，都轻车熟路的，没事费那脑筋！”

         “孩子姥爷昨天悄悄来看你了，他是担心......”

        “担心什么？一惊一乍的，怎么就不想我一点好呢？看你们一个个闲的吧”

被丈夫怼了，妇人再也不敢多问，只在心里打着惶惶鼓。如此一来，夫妻二人便都着了魔，男的魔魔怔怔想妙招，女的疑神疑鬼瞎操心，好好的家庭氛围倒成一潭死水了。

       到底是恒心者事竟成，郑乾元朝思暮想的机会终于来了。这天忙了个脚跟敲后背，他正准备收拾回家时，却被一个少妇堵住了门。她说她叫胡娜，是从淮源市珠润整形陶金山那儿慕名过来的。郑乾元愣了一下，他听耀华整形的魏和平说过，程耀华院长有个姨侄儿就在淮源市开了家整形诊所，名字好像就是珠润整形，可是他从来没和陶金山有过交集呀。胡娜见郑乾元似是深思又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担心这郑教授也是银样镴枪头了。想想又不对，如果姓郑的没有两把刷子，外面的人也不会瞎吹他呀。嗯，也许这就是名医的架子吧。

   胡娜今年二十五六岁，读大三时就是靠脸蛋漂亮、身材曼妙又挺着一对奇大的乳房才攀上了一个富二代。因富二代给她的钱足够她时髦，她大学毕业后也就没有找工作，住在租房里一心想着结婚进豪门呢。哪知才过了几年好时光，这“破男人”却逐渐冷淡了她，说她乳房太大碍事，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虽还没分手却也是脖子上挂弯刀——很危险了。他既然嫌乳房大了不好，胡娜就得取悦他，可找他要钱整形缩乳时，却又被骂了一顿，说女人奶子不能让别的男人看，更不能让别的男人摸。她明白这是他鬼扯蛋，记得刚和他好上的时候，他为了炫耀，就曾让几个好哥们看过她的巨乳呢。她寒了心，想分手脱离，可是想想眼前的高门大户奢侈生活，腰杆子就又硬不起来了。唉，她是骑上老虎背了，坐着难下去更难，这要是分了，同学们还不知怎么笑话她呢。她不想就这么受凉，好在自己平时也存了点私房钱，便偷偷的找地方做巨乳缩小术，这才被陶金山骗到了珠润整形。术后她才知道，陶金山就是个大骗子，所谓的医术就是个垃圾。手术没几天，她就发现乳房不仅不对称，更要命的是里面因血肿感染还有了包块，两个乳头也都不在乳晕中心了。陶金山说没事，这都属于正常情况，便又为她做了二次手术。由于他的技术太次，二次手术时不得不扩大切口，切口绕乳房皱褶下方一直延展到两侧腋下，又导致乳晕感染，不但没解决好前面的问题，反而使乳晕一大一小，乳房也更加不对称了。

       陶金山坏了她的天然资本，砸了她的饭碗，她岂肯善罢甘休，便寻死觅活闹将起来。陶金山见无法了事，听说她是有后台的，便只得退了手术费，又哄奶奶似的给她介绍了耀华整形的魏和平，说魏教授修复这个完全没问题。耀华整形的广告铺天盖地，又花钱买了搜索靠前，胡娜随便一了解也就信了。她去了耀华整形，却无意间听前台接待说他们的老板是陶金山表叔，这下又把她吓到了：姓魏的医术好不好不知道，但两家整形老板是穿一条裤子的亲戚，谁知道还有没有陷阱呀！胡娜被陶金山骗怕了，无奈求告在京畿市工作的同学，这才被介绍来找郑乾元做修复手术。

       郑乾元问了大致情况，知道血肿是因为手术损伤了毛细血管，而乳晕移位和乳房两边不对称的问题，应该是手术经验不足吸脂不均匀造成的。这情况很难处理完美，弄不好不仅有损自己名声，还可能因抢客而得罪程耀华，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没心思为别人擦屁股。烫手的钱不挣。郑乾元正要找借口一推六二五，突然想起文戍生，便计上心来，何不将这麻烦种子送给文戍生呢？主意既定，便推说自己这段时间太忙，手术已经安排到一个月后了。又和胡娜说，你的情况不能再耽误了，最好去找精美整形的文戍生院长，他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肯定能帮她解决问题。胡娜见郑乾元把她介绍给别的专家，心想郑院长这人果然不错，和陶金山那个卖狗皮膏药的根本不是一路人，便欣然接受了他的推荐。郑乾元见胡娜信了他，又说如果文院长不乐意接诊，你就拉下脸来哭穷装可怜，说得越苦越惨越好，紧紧的缠住他，他肯定会答应。最后还不忘补充说：

        “千万别透露你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说已经来过我这儿”

精诚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