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美》第十七章

雨后江南

第17章

       文戍生愣了下，怎么又扯到程耀华了？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呀？这可是擦屁股的活儿，何况她是准备去耀华整形的。文戍生对这类事从来都谨慎，可是林朝阳已经收了她，况且明知拖不得了还要推她走，那怎么说得过去呀，便皱眉说：

         “你收都收了，怎么再推她走呀？先查一下吧，能整就整，整不了就实话实说。面子没有人值钱。”

       林朝阳这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文戍生问了些情况，仔细检查了胡娜的乳房，见情况的确严重，不免也生出些忐忑来。调整乳晕不是很难，麻烦的是乳房大面积组织坏死和结块，虽然可以处理，但会给后期调整乳房对称带来很多不确定性。而且前几次切口过大，位置也极不合理，吸脂后又没有做好皮肤紧致，这对恢复后的乳房形态和胸部美观度将会造成很大隐患。总之一句话两个字：棘手！

       胡娜见文戍生脸上阴晴不定，害怕他不愿意接手，心里一急，便又挤出一串泪来。文戍生以为她是伤心难过，心里真就不忍了，便安慰说：

        “姑娘，你之前的手术是有些问题，但也不用太过于焦心，办法总归是有的。我们既然收下你了，就一定会尽力想办法”

       文戍生见胡娜止住了伤心，便对林朝阳说，乳房内结块应该是移植的部分脂肪坏死后纤维化所致，结块的外层为成活的脂肪组织，中间是纤维囊壁包裹的囊肿，囊壁的增厚和挛缩导致囊内压增加，结块硬度逐渐增大，其机理与乳房假体置入后包膜挛缩相同。如果结块不大或脂肪注射时间较长，内部脂肪组织已完全液化的话，就可以用注射器穿刺抽吸。如果结块体积较大，或术后时间较短，在脂肪组织尚未完全液化的情况下，那就不能用抽吸的办法了，否则未液化的组织会堵塞针头，导致不能完全吸出。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在乳晕旁切口，经皮下隧道将结块剪破，挤出未液化的脂肪组织。不过要注意，要是结块很大且有继续增长的势头，那就可能要做手术切除了。脂肪隆胸时出血，很可能是因为注射脂肪时伤到了毛细血管或者因客人的凝血机制障碍，又术后加压包扎不当所导致的后果。所以，注射脂肪时要选用钝头侧孔注脂针头，动作要轻揉，要掌握好层次，避开大的血管部位。如不慎出现血肿，应该用针管抽吸后施行局部加压包扎，情况严重时就要重新打开创面止血，并静脉点滴止血药物。至于里面出现感染，很可能是手术过程中消毒不严或操作不规范引起污染所致。

   胡娜虽然听不懂专业术语，但是担心的意思还是听出来了，便苦兮兮的说：“陶金山这个庸医，他就是拿我当试验品呀！文院长，我这乳房还能保住吗？”

   文戍生笑笑说：“乳房肯定保得住呀，但恢复的效果如何，那就不能保证了。我们尽力吧，做得了就做，做不了也会实话告诉你。起码不会哄骗”

       胡娜的伤情不能再耽搁，文戍生让海春波、方良志、林朝阳和周强等将各自的休息时间挤一挤，争取第二天晚上为胡娜手术。他的意思，根据手术要求划分大项，由他带方良志、海春波带林朝阳分别上手术台，周强做预备。按理说脂肪移植是周强的主攻方向，不应该让他做预备替补的，但文戍生却有另一层考虑，想让他静心旁观两个组的手术。海春波见文戍生亲自上阵，自然就不用顾虑扯狗皮的事了。方良志倒是满心欢喜，虽然要加大夜班，但跟在院长后面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呀。最欢欣的还是林朝阳，周强这次坐了旁观冷板凳，他能不高兴么。

       第二天上午，周强和方良志有两台脂肪移植手术。第一台手术结束，因第二台的客人临时有事，说是要等几十分钟个把小时，方良志便在角落里躺着了。周强精力正旺，便瞅空到护士站要来上个月的手术记录翻看起来。他一边看一边心算，忽然发现不对，便问葛小琴说：

        “葛姐，好像漏算了我一次手术补贴呀？”

   葛小琴听说少算了他的手术补贴，便一愣，很快就想起来说：“哦，孤儿院送来的兔唇小女孩是免费手术的，你忘记了？”

   精美整形的内部规定，凡是公益性手术，所有参加手术人员都不计手术报酬。周强哦了一声，尴尬道：“对对，是有个公益手术。幸亏看一下，否则就要吃过头了哦”。张丽眼睛一瞪嘴一撇说：“切，这么点小钱，你们医生也上心？”葛小琴知道周强虽把金钱看得重，但同情心却是有的，更不会在公益上掉链子，因担心张丽伤了他自尊，便打岔说：

         “精打细算是好习惯呀，只要不占别人便宜。周大夫你后面还有手术呢，也不休息会儿？”

         “算了，农村苦孩子，这点累算不了什么”

         “你苦？是长得苦还是做得苦呀？”张丽说着忽然想起尤玉莲来，便问葛小琴说：“葛姐，听说尤玉莲又不想做后面的手术了？”

         “是哦”葛小琴说：“心疼父母呗，她不想再花老人的养老钱。不过事情已经解决，院长是善人做到底了，说后面的手术按公益，免费”

         “哦，那就好”张丽说：“挺好的个女人，就因为长相。这世上的人啊，怎么富的富一处，穷的就穷一堆了呢！”

         “这年头穷的越穷富的越富，有几个穷人来整形的？除非挨不过去了”

         “其实尤玉莲身材还是可以的，人也蛮好。听说秦文兰为她费了不少的心呢”

         “就是”葛小琴说：“秦文兰挺有同情心的，要不是她越级向院长汇报，估计...呵呵”

   提到秦文兰，葛小琴忽然想到周强，见他像是要溜，便一把拉住说：“姐问你，我们这的两朵花，你到底想摘哪一朵呀？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发呆，我就给她们介绍官员大款了哈，到时可别说姐不关心你”

   周强知道葛小琴一直把他当弟弟，但昨晚的憋屈还窝着呢，便没好气的回道：“什么花呀草的，好花都被猪拱了。反正我不是款更不是官，到时送红包吃她的喜酒就是”

   原来，周强昨晚和朋友饭后经过电影院门口时，看见秦文兰挽着个年轻男子正从里面出来。看那亲近的架势，热恋得已不是一般关系了。金飞燕医闹那时候，他就感觉秦文兰忽然变得若即若离了，那时候还以为是他太敏感呢。昨天文戍生安排他“预备”，晚上又被这糟心的事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又被葛小琴提这两个花呀草的，周强还能受得了么？

       葛小琴大惑不解，周强怎么成这样了？正要逼问，却见秦文兰陪着客人过来，几个护士这才互相眨眨眼散了场。

       按照精美互为助手的规矩，这台手术是周强主刀方良志助理。几个人进手术室时，张丽和一名实习医生已做好准备工作在等着了。待客人躺到手术台上，秦文兰见没她什么事了，转身就要出去。麻醉科主任王刚斜了眼周强，对秦文兰说：

         “兰兰别走，今儿事多，你要是不忙就在这里帮会儿吧”

   周强明白王刚这是给他和秦文兰提供亲近的机会，可他心里正憋着火呢，便“切”一声转身背过去。秦文兰见周强突然冷淡，知道有原因却又不能问，便笑道：

         “还有客人等着呢，忙是帮不上了，还是回头帮你们吃点好吃的吧”

   方良志正忙着调整吸脂机，没看到周强的神态举动，见秦文兰借口要走，便接着她的话头说：“小秦你走什么嘛，是你的客人做手术耶，帮着稳定稳定情绪也是好的呀。姑娘家家的，怎么老想着吃啊吃的，不好哦，花冤枉钱不说，要是吃成个大胖子那可就花钱买罪了，是吧？当年我那初恋......”

        “知道知道”秦文兰见方良志又说个没完，怕他再炒十年前二十年前的剩饭，便笑着打断了说：“我都听你说过好多遍了。不就是因为她贪吃，你才开了她吗？”

   秦文兰笑着转身出了门。客人配合得很好，在王刚施麻后很快就迷糊过去了。她已近中年，腰部和大腿两侧的赘肉已经不忍看了，这才急吼吼的过来吸脂丰胸带瘦身。周强做大腿环切吸脂，方良志做腰部吸脂，抽出的脂肪交由实习生分离备用。注脂丰胸的切口开在两腋下，周强和方良志各做一边。客人的乳房原状是70 B罩杯，要求做到75 C罩杯，一次手术到位很轻松。手术毫无悬念。王刚见周强作了手术结束的指令，便及时终止了麻醉。没多会儿，客人就从迷糊中慢慢醒过来。她的心理素质还可以，没出现麻醉解除后的惶恐，一睁眼见手术停当了，便喜道：

         “我睡了一觉就做好了？”

       方良志因为有事，待客人醒来就出去了。周强见张丽和实习医生推着客人出去，正要跟着一道走，却被王刚拉住了说：

         “昨晚上秦文兰那丫头和一个小伙子看电影了”

         “我知道”周强忍住一肚子气说。

         “你看你，知道了还沉得住气？”

         “她做什么关我什么事，我干嘛沉不住气？”

         “你小子别和我打马虎眼。要不是平时咱叔侄对心思，我才懒得管呢。你呀，我看就是小清高，两朵花围着转，你就犯迷糊真以为了不得了？老大不小的，也该恋爱结婚了。我看小秦不错，你追得上就追嘛”

         “主任大叔，我现在真没心思谈情说爱。她秦文兰想和谁吊膀子就让她吊去呗，与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那你是相中小肖了？”

         “我的叔啊，你就饶饶我吧，我现在真的不想谈”

   王刚哪里知道周强正为秦文兰看电影的事糟心呢，还以为他听不进劝，便有些失落的说：“好了好了，我也就提醒一下。你可记住，当断不断必为其乱”

周强从手术室出来时已过了午饭时间，饭菜虽热着，但餐厅却空荡荡的了。方良志将饭菜端到周强一桌，扒拉了两口说：

        “你晓不晓得淮源市华容整形谢永亮那里的事呀？”

         “谢永亮，他有什么事？”

         “他有事要出国呀，另一个医生又生病了，不是请求我们院长派一名医生过去嘛，说是帮忙顶个十天半月的。你没注意到吗？这两天大家都躲着院长呢”

         “这有什么躲的，派谁谁去嘛”

         “切，看你说的轻巧。那可是吃力担责的事哟，做好了无功，做坏了背过，还会连累精美呢”

       周强听说都不想过去，心里便动了一下：金飞燕的事虽然水落石出了，但毕竟给精美和院长招来不少麻烦，现在院长有了难处，他这个做学生的应该挺上去才是。做人要知道好歹，要懂得感恩。周强主意既定，便快速扒拉完饭，噔噔噔就敲开文戍生办公室的门说：

         “老师，听说华容整形那儿需要支援，您定人了没有？如果还没定，那就让我过去吧”

       关于谢永亮求援的事，文戍生也的确感到为难。一则精美的人手也紧张，二则几个年轻医生估计都不太愿意去。医生们不愿意过去，文戍生也能理解，但理解归理解，老谢的困难总得照顾到啊。他刚还让海春波侧面做做工作让谁主动站出来，这会儿却见周强自告奋勇，他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还有不答应的，便说：

         “行，那你就去帮一把吧。好在你和老谢也认识，说话做事不会多见外。不过你要清楚，你是代表我们整个精美的，要注意形象，待人做事要虚心。你过去以后，淮源市肯定有不少客人找你，你可得把握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直说，不能扛着牌子充大拿”

精诚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