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美》第十八章

雨后江南

第18章

       陶金山这几天依然忐忑，虽说已经为胡娜割了点肉，也将她引到魏和平那里去了，但终究还是担心出岔子。他清楚得很，如果程耀华或魏和平不愿接手，又或后续手术不尽人意，胡娜肯定还要回头找他陶金山麻烦。退了手术费，并不等于法律管不了了。胡娜离开的第二天他没听到动静，第三天还是没动静，他估计耀华整形已经收下胡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想着给程耀华打电话邀功。他认为，从好的方面说，我毕竟给你介绍了客人呀，你个毒手钱耙子总该记我一个人情吧。陶金山也知道程耀华并不是真心待见自己，但是为了钱，他必须装出亲侄儿的样子，所以电话一接通就脆生生喊了声表叔好，开门见山的说：

        “表叔啊，我介绍给你的那个胡娜，情况还好吧？”

       程耀华感觉陶金山从来没好事找他，听说他介绍了客人，知道又是他没法糊弄过去的，便懒洋洋的问：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啊？她都过去三天了呀。巨乳缩小术修复，可不是三瓜两枣的买卖哟”

        “哦，修复，又是你把人家做坏了吧？我早就说过嘛，大手术你那里根本做不了，强充好汉哪行，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直接介绍给我，表叔还能亏你？提成介绍费不会少你的。诶，她叫胡娜是吧？好，我等会问一问”

   陶金山放下手机没一会儿，程耀华的电话就打来了说，你小子调我是吧？胡娜，我看你是胡扯，根本就没这个客人！陶金山一惊，急得赌咒发誓说：“说假话是你儿子，我真介绍胡娜去耀华整形了，我...哎呀，那货不会中途脱轨溜了吧？表叔，我马上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陶金山忙忙的给胡娜打了电话，这才知道她已在精美整形了，便立即将情况告诉程耀华说：“表叔，还真是出鬼了，精美整形半路上把她抢了过去”。

   程耀华心头割肉似的，“妈的”一声就不言语了。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按他自己的说法，叫做恩情放一边，仇恨报在先。挣钱才是真的，人情算什么？一个角子儿不值，就是个哄傻子的香香屁。他虽然开办整形医院，但自己并不是正规医生，说穿了就是个商人，是个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浸透着唯利是图的商人。所以，他最容不得别人抢他的饭碗。虽然对陶金山没说什么，但放下手机就和刚进门的顾孟平总监说着就骂开了。他骂文戍生虚伪阴险，嘴里人情道德肚子里男盗女娼，教别人不要恶性竞争自己却挖同行墙脚。顾孟平刚听到个大概了，不生气却语含讥讽的说：

        “呵呵，文戍生这是赤膊上阵了呀。他不总是唱高调嘛，现在公然挖同行墙脚了，这倒是稀奇事哈”

        “稀奇个屁！肯定是这次医闹影响了客源，文戍生急得露原形了！妈的，老子以前以为他就死板不通人情，没想到他也玩这一手。顾总，你向各科室传达我的意思，和精美整形再也不用顾虑协会呀同行的了，他都公然开枪了，老子干嘛还偷偷摸摸放箭？放开手脚，和他们干！”

   因为周强第二天早起要去华容整形，当晚的手术就没要他当“替补”了。文戍生领着几个医生忙到大半夜，才将胡娜这坨子事基本解决。他看大家都很辛苦，便招呼他们第二天早上多休息会儿。林朝阳听说周强去了华容，原以为是文戍生主张安排的呢，便窃喜非常，猜测周强还是被变相冷冻了。他很会来事，最能顺风随势见缝插针，所以纵使文戍生说了大家早上多休息会儿，可他还是按点到了班。

       林朝阳早上刚进大厅，见两个农民工模样的男女在急赤火燎的与齐琦说着什么，他以为出了纠纷，正要转身离开，却被齐琦喊住了说：

         “林大夫，你过来一下”

       林朝阳见齐琦喊他，躲不过，只得踱过去，一问，才知道不是什么纠纷。原来这夫妇俩都在附近工地打工，因为孩子没老人帮带，便将一儿一女接了过来，一家子吃住都在工棚里。小儿子还不到六岁，由母亲边做工边带在身边，大女儿在附近小学上二年级。农民工子弟没有城里的孩子娇贵，上下学是没人接送的。因为住在工地，小女孩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材料堆场，一进一出的脚下自然会与建筑材料打交道。晴天还好，这不是昨夜下了雨嘛，地上的浊水稀泥滑脚，小女孩今早一个不慎就摔到砖石堆上，腿摔得不能动，脸上破了一大块，眉骨处也被砖石磕了个大口子。因附近没正规医院，夫妇俩一着急便将女儿抱到精美整形来了。林朝阳见是这么回事，便哦了一声说：

        “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们这是整形机构，只做整形美容啊。这孩子是外伤，应该送到医院外科去缝合。”

        “附近没医院啊”男人哀求说：“求求你了，医生，麻烦你给我女儿缝一缝吧。求你了。”

   林朝阳一是不想接手这样的小手术，二也是为他们考虑，知道他们打工的没多少钱，一千块钱就像砸他骨头了，何况整形，便劝他：“不是说了嘛，我们这是做整形美容的，手术更精细，收费比医院外科高很多。你还是走吧，随便找一家综合医院甚至医疗诊所都可以，关键是省钱”

        “我知道，我知道，来的时候就听工友们说过，说你这里整过以后没有疤痕。我女儿才十岁，要是脸上留下大疤瘌，长大了怎么成家呀。做父母的...做父母的没法交代呀。这会不能在乎钱了，只要孩子不破相就行。钱我有，带了五百多块呢”

       林朝阳差点笑出来，心想这乡下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啊，五百多块钱就想做两个部位整形？他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的男人，见他抱着孩子又凑了上来，便赶紧退了退，皱着鼻子说：

        “大哥，这点钱想做整形缝合，差远了。走吧走吧，再拖下去对孩子的伤口愈合有影响啊”

       妇人见林朝阳就要离开，便哇的一声哭起来。男人见老婆哭，便也跟着红了眼眶，看看怀里的孩子再看看已经转身的医生，只得抱着孩子拉着女人向外走。不想这一幕却被进门的文戍生看到了，他停下脚步，上前拦住俩夫妇问情况。林朝阳见院长问情况，便赶紧小跑过来说了事情的原委。文戍生看了看孩子的伤情，向林朝阳沉声说：

        “这是急诊特诊！有难题就及时汇报嘛”又转身招呼男人说：“你也别站着了，快带孩子随我进手术室”

   男人见林朝阳恭恭敬敬的和这人说话，知道他是领导，却又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便还是愣着。文戍生转身催促说：“还愣着干嘛？快跟我上手术室呀”。男人这才确认是真的，即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正要动步，却又想起林朝阳刚说的话，便怯怯的说，他就五百多块钱，不够的回头再借了送过来行不行？文戍生急道，你这人怎这么磨叽呢？不用回去借钱。又和颜一笑道：

        “等做了手术，让孩子说声好就行”

       女人见这个医生同意给孩子手术，便立即破涕为笑，赶紧催着丈夫，两人搂着孩子欢天喜地随文戍生去手术室了。

接待大厅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而刚才发生的全过程，早被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了个真切。他们见夫妇俩抱着孩子随文戍生上了楼，女青年便拉拉男青年的衣袖说：

        “你觉得还有必要再看再访吗？”

         “嘿，果然名不虚传。走吧，我们换一家”

       原来，这二位是区纠风办和区卫生局联合暗访整形机构的工作人员。由于近几年整形机构高速发展，门槛低了就不免鱼龙混杂，不合格医生甚至假医生和不守规矩只顾赚钱的整形机构大行其道，不仅欺骗和伤害了消费者，同样也严重损害了名副其实的正规整形机构。正所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为了摸清情况，为后期的整顿打基础，区卫生局和区纠风办根据政府指示，两家联合行动，共同组成了多个暗访小组，明察暗访各整形机构的医风医德，有无违法违规等情况。

   今天来精美整形的这一组，姑娘名叫康妮，在区卫生局工作。她是双胞胎的姐姐，妹妹叫康娜，因姐妹俩姿色过人，被人称为康家双骄。单卵双胞胎，除了性格，长相自然极其相似，有着几乎一样的妩媚精致的脸型和高挑且风姿绰约的身材，就连遗憾都一样。175的身高，却只有A罩杯的胸部，自己都觉得煞风景的那种。

       妹妹康娜是一家外资公司白领，不像姐姐那样四平八稳的公务员，她平时接触的女性新潮要比姐姐多得多，比如化妆美容、时装饰品，疯闹追星、前卫生活等等，往往惹得姐姐康妮嗤之以鼻甚至怒目以对。不过唯有丰胸这件事，康娜没费多少口舌就把康妮打动了。这事说起来也是源于将要举办的五一节表演，因姐妹俩被同一个团体表演节目选上了，并且还是在前排。康娜想，既然亮相表演，那就要尽情呈现靓丽和婀娜，身材和相貌自然没得说，可这胸脯却挺不起自信了。她是个有决断的女性，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丰胸。

   无奈康妮是坐机关的，行事讲究稳妥，虽然也同意丰胸，但坚持要先了解一下哪家整形机构更合适。说：“身上的东西抽出打进的，那可是大事，何况还是打进胸部给人看的，如果弄坏了，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又说现在的社会浮躁，各行各业上至精英下至贩夫走卒，只要是利益和名声所需，就很少有不吹牛的。康娜虽然烦着姐姐磨叽，烦她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但看她毕竟同意做整形了，也就同意先分头了解，等各方面信息汇总以后再决定去哪家整形医院。就因有了这份心思，康妮听说要暗访各整形机构行风业态，便主动要求参加，就是想着公私兼顾，暗中比较选择一家靠得住的整形机构。

   康妮这组的访察已是最后一天了，回家等康娜从京畿市下班回家，便问她了解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中意的整形机构。康娜嗤了一声说：“我早就选好了，只是没和你说而已。我们京畿市的同悦整形就是最好的。郑院长从事整形工作几十年了，又是医美协会常委、教授、主任医师，业内都伸他大拇哥，社会口碑那还用说吗？算了算了，跟你这木头疙瘩说这些没用。对了，你看中哪家呀？是不是和我想到一块儿了？”

         “差远了，我选的和你隔了一个市。精美整形你知道吗？”

         “知道啊。可我就看中同悦的郑教授了”

   姐妹俩都是极有个性的，谁也不愿承认自己的眼光差。姐姐说：“精美整形不仅口碑好，行事规范，文戍生还是脂肪移植界扛把子，无论医德医术都没得说，不像有些人只顾赚钱。我就是放心他这样的人”。妹妹说：“同悦整形门类齐全，更有优势，郑乾元公道不坑消费者”。姐妹俩各说各话的空争论了好长时间，到底也没个结果，最后只好各取所爱，相约手术后再比较，看谁的手术结果更好。并拍掌约定：谁输了就付两个人的整形账。

雨后江南

发错地方了。1——17章原发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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