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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树 位于梅街镇源溪村源溪小学前，树龄约700年，树高30米，胸围5.20米，冠幅19米，枝繁叶茂，果实累累，人称"傩乡的禅者"，现为国家一级保护古树，收入《安徽古树志》中。 青檀树 位于梅街镇源溪村金村组，树龄约500年，树高15米，胸围4.72米，冠幅18米，当地又称"社树"，现为国家一级保护古树。青檀，又称掉皮榆、翼朴，榆科青檀属落叶乔木，中国特有单种属。茎皮、枝皮纤维为制造宣纸的优质原料。
群山环绕的源溪村
曾经见过很多的古树，它们虽然有着不同的形状，不同风霜的痕迹，但它们旺盛的生命在每一寸时光里都是郁郁葱葱。这里有没有生命内在的东西？或者说，一棵这样的古树，究竟向人们昭示着怎样的意义？
白洋河之源——源溪村
到达缟溪曹村时，我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株巨大的银杏。这是一株700多年的古树，主干斑驳，枝条苍翠。硕大的树冠像一把巨伞，遮蔽着青砖黛瓦的村庄。仲春的阳光如同一只温暖的手，在树冠上轻轻地抚摸。古树是村庄的灵魂。古树的存在，可以让人窥见村庄历史的幽深，可以让村庄充盈着古老的韵致，还可让人感受到村庄的人文情怀——诸如环保意识、家族信仰、风水的布局与和谐。
巨大的银杏树
眼前的古村落，就在这棵银杏树的遮蔽之下。树下，村民们竖起一堵雪白的矮墙，矮墙上写着缟溪曹村的村史。但这几句简单的村史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不得不借助村人的介绍，才慢慢地弄清了这个村庄的形成、鼎盛、苦难和风俗。也就是说，在一棵古树庇荫下的家族，是怎样在久远的时光中，经历着风刀霜剑的磨砺。
金秋时节的银杏树 李学铭摄
元末明初，曹氏祖先来此定居，手植了这棵银杏。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株银杏将伴随着他的家族成长，成为了村庄和家族的标志。一代一代的曹氏族人在树下繁衍的同时，如树影般笔直的戒律也在不断地端正着家风、族风。他们在山上打柴、砍树，在田间栽秧、收割。闲暇之时，他们还会读读儒家的经典。这种耕读之风，在粗茶淡饭的生活中，其乐融融。筋骨的劳累，在阅读的愉悦中，烟消云散了。
傩事队伍途经银杏树
于是从这个小小的山村里，走出了曹曰瑛、曹曰玮两兄弟，一文一武，那么鲜明地走到大清的历史舞台上。曹曰瑛，进士出身，康熙三十三年以博学鸿词荐为翰林院待诏，内廷纂修。他文章好，书法亦为一绝，《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就非常赏识他，称曹曰瑛为侄。一次，曹曰瑛奉命到福建颁诏，皇帝特许他途中回老家缟溪上坟。途经南京时，曹曰瑛看望了曹寅，曹寅即写诗赠之。曹曰玮的名气更大了，他也同在康熙三十三年参加甲戌科会试，夺得头名状元。
武状元曹曰玮故里 陈智照摄
康熙三十六年春，皇帝第三次亲征葛尔丹，曹曰玮随驾，累立功勋；三十九年，曹曰玮为山西利民路参将；四十一年，曹曰玮回京候升，次年，升为浙江金华副将；四十三年，升任陕西靖远卫副将官，官衔为左都督；四十五年，升任陕西兴安、汉羌挂印总兵官。是年八月，汉江洪水，州城尽淹，曹曰玮领兵抗洪抢险，不幸感染风寒，医治无效，年仅三十六岁。我们坐在银杏树下，听村人说着久远的故事。当他们说起曹曰瑛、曹曰玮时，眼中放着神采。在我们看来，那些旧事，竟比史书中所记的有趣得多了。
曹曰玮等著《武经三书汇解》
是啊，家族的荣耀，对于其后人来说，是一笔永远挥霍不尽的财富。这种荣耀更加凝聚了族人之心，成为了他们的精神力量，这是一种激励和鞭策的精神力量。这种荣耀高大无比，让族人仰视，让族人敬慕。当他们把这种仰视和敬慕移情到祖先手植的那棵树上时，鲜艳夺目的红布条就被自然而然地、紧紧地系到了它的枝头上。
“挂红”的社树
古树上的红布条，就是村人所说的“挂红”。哪家生孩子、盖新房、娶媳妇的愿望成真，哪家就会在树上挂上一块红布还愿，表达人们的崇拜、祈求和希冀。在曹家人看来，这棵树上附着着人类看不见的神灵——也许是祖先的，也许是其他人的神灵。
傩事队伍游村
这使我对缟溪曹家的古树产生了敬畏。前年正月十三，在我第一次来缟溪曹村时，就有了这种感觉。缟溪曹是有名的傩戏之乡，每年正月，村民们都要举行一次“朝社树”的仪式。仪式之初，村人们各自戴上土地、天帝、关公、包公、社公等二十四神造型的面具。当他们戴上面具后，便成了“傩神”。傩神从各户门口走过时，家中老人会点燃一个稻草把，托傩神把家中的鬼疫带走，名为“驱疫”。傩神的队伍在村里巡游着，捎走了一个个的邪气和疬疫。巡游的目的地就是村外不远处的那棵“社树”。
巡游的傩事队伍
所谓“社树”，实际上是两棵树，一棵为桠枫，另一棵是青檀，他们生长在一起，长大后两树竟合二为一。到达“社树”之下时，人和神开始了对话，不过，这种对话的方式，是以舞蹈的形式展开的，这是一场古老的巫舞，傩腔悠扬，锣鼓、鞭炮、铳声齐鸣，神树终于被唤醒了。这棵在冬季落光叶子的古树，此刻就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者，微笑着，赐予子孙们新的繁衍和生存的希望。
社树下的傩舞
这一次，我在近处细细地观察那棵社树。如果不是细看，怎么也想象不到它竟是两棵树融合在一起的。树冠投下的影子里，摆放着“朝社”时燃香、上供用的石臼和石案。弥漫在我周围的气息，顿时让我的呼吸变得滞重起来。一棵树，当它从平常的土地上走向心灵的高处时，它就拥有了特定的神秘。即使对于我们这些造访者来说，这种神秘也会自然而然地在我们的心头投下它的影子，何况是日日夜夜生活在树影下的村人呢？
余晖中的社树
在缟溪曹村的入口，是一大片古树林，这就是村落的“水口”。早先的皖南，只要有村子的地方，就有水口。但树木保护得如此完好的，恐怕要数缟溪曹村了。在这里，古树们投下的影子，都显得这么苍老。我伸开手掌，也只能收获到斑点的阳光。坐在这些树影之下，我忽然感到了一个人是多么的渺小，这如同面对着缟溪曹家绵长的历史，顿觉手中的笔墨是多么的单薄，力不从心。
源溪村头的水口林
END
撰 稿：王征桦 摄 影：饶 颐／视觉中国 声 明：文图系版权作品 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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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1 14: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