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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奶奶带我一起去虫龙前摘茶时，指着面前的游牧行山，告诉我：“看那个山，我以后老了也要到那里去”。
那时小，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晓得这句话会当真的，以为奶奶哄我，开玩笑的。现在奶奶真的永远都在游牧行山上了。清明节，去了奶奶埋在游牧行山上的坟茔祭祀，那是游牧行山一个山头最高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地方。
奶奶晚年做好事心疼照顾一个女孩，一个父亲是聋子母亲是半聋半哑人的孩子。女孩父亲叫招龙，女孩母亲叫腊子。刚刚上大学那年，奶奶与父母亲全家人还生活在一起。等我大学毕业前，她就一个人住回了她过去自已成家的那间老屋（现在拆了做祠堂）。上班后，我每次回去的时候，都要买点东西去看奶奶，都看到聋子的女儿花红在奶奶那里玩。我知道奶奶喜欢孩子，随着我长大离开家读书，不在她身边，弟弟妹妹不像我那样喜欢呆在她身边。从大学毕业到女儿出生这几年，那几年帮助家里做门前有柿子树的老屋，又遇到许多事情，我虽常常回家，和父亲坐在一起商量怎么面对困难，就少了去看奶奶的机会。就这样，奶奶一直孤单的生活在一边，星期天骑自行车回陈田，却没有心事在看奶奶时多呆一会，去的时候总是看到招龙去奶奶那和奶奶说话，腊子去奶奶那和奶奶说话。这是分田到户好几年了，家家都有吃的，奶奶告诉我聋子（招龙）把家里的腌菜给她吃，还给她许多山芋、玉米，有时把煮好的拿给奶奶，子南瓜萝卜送给她炒菜。
花红的名字好听。我每次去看奶奶，花红都在奶奶那里玩，都是喊奶奶的声音不断，叫声“奶奶”的声音非常甜。奶奶是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上大学放假回来，奶奶告诉我一件事：说有个什么事讲了二弟宜和一回，在天天从灶下（厨房）到怀沟的路上，宜和碰到她很多次，都从身边溜跑了，有半年时间从不喊奶奶一声，奶奶告诉我她很伤心。我记住了这件事。工作以后，我日子过得苦，看奶奶时买的东西也不多，聋子的女儿花红什么城里买的东西想不到吃，奶奶就把我们买给她的东西留给花红吃，被我碰见了，奶奶总说：“你买的东西多，我年纪大，吃不下许多东西。”其实都是奶奶不舍得吃，留给了花红吃的。那时不知道，心里还责怪奶奶，后来我才慢慢懂得奶奶的心思。花红的父亲讲是聋子，我大声点说话加手势又能听得到，母亲是半哑巴也有点聋，也是一样。招龙腊子生了俩个女儿，还有一个叫花果，但奶奶对花红最疼爱，留花红在身边呆的时间最多。奶奶分家了，她一个人肯定想到过去有我，今有花红在身边转着，有花红天天的叫喊声，奶奶的心里才不高兴。奶奶的心是那么善良和真诚。
慈祥的面孔，亲切的话语，脸上总是布满一条条深深的皱纹，一双粗糙的手，一双过去缠过裹脚布走路摇晃的脚，我一直记着奶奶的形象。女儿出生以后，奶奶到石台给我带女儿，花红的父母亲还记得奶奶，又叫花红到石台来看奶奶，花红带来农村的萝卜，山芋，一呆好几天，奶奶把我们买给女儿吃的许多东西都给了花红吃。临走了，奶奶还叮嘱我：“人家拿了东西来，一定要回礼，不管礼大礼小”，要我买东西让花红带回去给招龙腊子。当时的日子过得非常苦，心里不情愿，也不想花红来，就在奶奶背后叫花红不要来了。没想到，过一段时间，花红又来看奶奶，见了面喊我哥哥，见了妻子面喊嫂子，就像自已的妹子一样。我知道花红肯定是想奶奶了，奶奶也高兴看到她，看似祖孙之情的她们彼此感情已经深深扎向他们心里，我慢慢接受了。随着生活越来越好，只要奶奶高兴，我们也高兴花红来了。后来奶奶去世了，招龙腊子还是叫花红到我们家来。花红长大成家了，是农村人说的招赘入婿，一个漂亮小伙子光平上门，招龙腊子就叫花红夫妻俩还来，光平也跟着花红喊起我们哥哥嫂子。奶奶走了很多年，花红他们还来我们家拜年，过年我和妻子回去与父母过，也看望她的父母亲。招龙也走了，前很多年，花红夫妻俩去外开饭店，儿子让自已母亲帶不放心，就让婶婶带，母亲腊子一个人在农村种点菜，腊子喜欢拿自己种的菜什么到石台卖，卖不掉坐在妻子店里玩，妻子就全部买下来，中午买饭给腊子吃，后来就专门拿菜给我们。这么多年过去了，过年我们俩家都互相来往，像走亲戚一样。女儿结婚时，花红送礼来了。
奶奶走的那天寻找墓地，想是在公公（陈田人不喊爹爹）的坟茔旁边找块地方，坟边占用土地的那个人怎么说也不同意，就问到招龙腊子他们，没想到就答应了，带着道士一起去看，就说这个地方好。招龙和腊子就把游牧行自家茶叶棵最好的地方给了奶奶。现在春节回去奶奶坟茔祭祀，清明回去祭祀就想到奶奶与招龙腊子家的往事，是花红的父母亲用自家茶棵地给奶奶做墓地的，没想到奶奶的话应验的这么好，这么准。花红夫妻俩都在外面开饭店，儿子也上大学去了，家里做了一个老大的新房子。腊子就在家里看家，也经常往我妻子店里来。现在妻子店不开了，腊子来石台想找我们，但她不知道联系我。她以前来过我照相馆楼上家里，记不住了。这次清明回去又碰到腊子，腊子吐话不清，但我听得懂，是说我家店不照相变卖衣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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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4 10:22
楼主
拜读了！如在老人口里多搜集些社会不同时期的生活中的见怪不怪的事情，可以成长篇题材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