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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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田村庄的牛栏，小时候看到在村庄的下边，那时黄牛水牛都关在一起，后来就不知为何，把黄牛水牛分开关了。
       牛栏没了，村庄边还有牛栏旧址：黄牛栏搬到了河对岸去了，在虫龙前山下。牛栏在一间砖瓦房里，房没有门，有很大的门脸，牛栏边放着牛犁田用的农具。水牛栏也搬到了水泵废弃的旧址上，但还在村庄这边。过去牛栏棚顶盖着稻草，在牛栏四周，还围上了从山上砍下来的细细灌木和毛草。
       陈田村的山上，牛吃草走过的路到处都有。农村中黄牛做的事情不比水牛少，一群黄牛中有一两头年轻力壮的牛做水牛犁稻田的事，其它做的是山上的农活。毛山头坐北朝南，山上没有树木，多是毛草丛生。一年四季水不多，那个时候，都种的是玉米（苞芦）和山芋（稸稸），是早地作物。上毛山头的路很多，派子坞、打矿坞、小塘边，虫龙前山嘴边，到处都可以上山去。上毛山的路好走不陡，但路边靠山脚的地方到处都有坟。轮到我们家放牛的时间，父亲把我也喊到山上去放牛。天快黑了，收工了，牛犁好山地以后，一天劳累下来，还要把牛吃点草再赶回牛栏。我就赶牛到山地边草丛中去，让牛吃些毛山头的草。山上的草多样，也比河滩边草地草多，一些被砍被扔的到处都是的玉米杆稸藤根也是黄牛最喜欢吃的饲料。我不忍心赶牛早回，让牛吃饱，吃着吃着，天就暗下来了。把牛一条条的赶到下山的路边，天更暗了。被游牧行山顶挡住的忽忽月光，怯怯露出来照到毛山上，一个人赶着牛下山。起先牛争先恐后的往前赶着跑，看到牛的那股劲，我胆子也大些，也不知道一个人怕。我跟着牛后面慢慢走，一条牛跟着一条牛前行。走着走着，牛似乎乖了很多，一点呼吸声也没有听到。天空下异常的寂静，山脚两边树林中平时上山时听到的鸟鸣声没有了，只换来一两声刺耳的尖叫，是一种叫麂子的动物没有水喝的干吼。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还是生起。看着长长的山路，慢慢默不作声低头走路的牛，也似乎惧怕起来。我看到原来摆来摆去的牛尾巴夹起来了，牛背上的毛也竖着，牛头再也不向两边摆了。我走在牛群的后面，变得更胆小起来。我也不敢看两边草丛中的孤坟古墓断碑，还有不远处新坟落下花圈纸竹竿圈。越想越怕后面突然窜出什么东西，扑上来抓我。我故意对前面的牛，不住喊着：“嘿、嘿”的声音，知道牛不理会我，还在不声不气的走着。我突然为自己壮胆，高声唱起“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曲来，手中挥动的赶牛棍就象指挥棒，在空中挥舞。声音越来越大，唱着唱着，不知当中哪里跑了调子，嘴里唱起是别的歌词，最后哼哼起来，声音低了下来，没了底气，最后又起式开头唱。快到虫龙前，心里想赶牛快回来，看到我没有回去，奶奶赶来接我放牛回家。
      去下山一一上山的路在陈田村庄的上面，走过下山再去上山。有很长很长的路，都是靠座南朝北的山边一路行走。山上植被丰富，水量充沛，都流到秋浦河里，下山有几亩田，上山有十几亩田。下山的田边有大章伯家过逝人的棺材，就露天停着，做了木架子屋，棺材未埋入土中。顺着到上山的路向上，路边也有不知哪个年代的墓碑。下山上山灌溉水条件都好，村里年年种水稻。每到“双抢”时节，村里都是下山上山的水稻田又是割稻又是犁田，到很晚才收工。收工后往往还要让水牛多吃点草，晚点才赶回家。我赶着牛走过下山出口，那里又是草又是水，从山上流下的水在口子边形成小小沼泽，水美草肥，牛走到当中，吃着草头也不抬，任凭你拿石子在屁股后面扎棍子打，牛还是低着头吃草。旁边就是停着的棺材，黑漆漆的颜色在黑暗中横在那里尤其吓人。牛不走，只好走进水里牵着牛鼻绳让它们走出来。开始让一班牛走在前面，天慢慢变黑，一个人走在牛后面。身后拖着一根长长的棍子，赶着牛，也给自已壮胆。拐过石崖壁前那道弯，是一道长长笔直的河边路，路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水面，水边是高大无比的巨石。那道河面没有人洗过澡，只是每年洪水季节与父亲来此打捞被洪水冲下的木竹，更加恐惧水面。担心从身后水里窜出什么东西来，就怎么也不赶走在牛的后面，跑到两条牛的中间去，与牛一起走。牛走在后面，又担心牛跟不上，还不时走出牛群朝后面望望。最后又爬到牛背上，向前向后张望。前面的牛走到接近村庄的榨里了，过了榨里，又是一路靠山边埋着坟茔的窄路，脚下面也看到了村里人种的菜园地了。我知道牛群要进村了，稍稍放下胆怯的心态，跳下牛背。走到牛群最后，高声喊起“吼、吼、吼”的声音，想让牛走快点。父亲已站在牛栏前等着牛也等着我回来，叫我先回家，他来上牛栏栓。
      牛很聪明，都知道走回自已的牛栏圈，我先回家了。放牛娃的日子，父亲只是让我体会到，吃苦耐劳担惊受怕的那种事。放牛也不是没有快乐的日子：那就是在河滩地，牛吃着草，我在水边嘻戏；炎热的夏天，秋浦河中长出了龙须草，牛埋头在水中吃草，我在河中游泳。陈田村的山和路，牛走过很多，小时候我也走过很多。放牛的心理，在以后的生活工作中遇到过。放牛（回家）的心情，现在想起来还有，也许那就是放牛娃对吃苦耐劳的牛的那份情感，深深的在意到如今吧。

乡巴佬逛论坛

只有经历过那些时光的人，才有可能通篇看完，笔者细腻缜密的记述七八十年代，农村娃的放牛时光，那些儿时的记忆，被笔者一一呈现。好文！

尔尔

忘不了的老屋，回不去的从前

昏鸦1

尔尔 发表于 2022-4-20 19:15
忘不了的老屋，回不去的从前

好文！细腻，这需要很强的驾驭文字的功底。建议有两段文字太长，继续分段，这样看起来就不累。

龙雨

拜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