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喊我挑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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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田村有个前坡，过去都是河滩地。河对岸就是毛山头。因为前临秋浦河军鱼潭，后靠村里怀沟，灌溉很方便。

    农业学大寨时期，河滩地成了改河造田的地方。军鱼潭上架设过木头轨道桥，第一次见过驮着石头过河的轮轨车。从陈田村庄的上首老大坝开始，建起了包围前坡河滩地的大河埂，大河埂由炸裂的石灰岩石头砌成，两边垒筑一丈多高，中间填筑河滩地的河卵石子，外边栽上防洪林。

    四十年前，前坡这里是陈田村农业学大寨战天斗地的战场，是父母辈们艰苦奋斗的地方。冬天到了，虽是农闲时节，油菜栽在田中是巴掌大青苖，但没雨没水的冬季天气，改河造田正当时。那时海珠姨爹当生产队长，姨爹也喜欢把生产队的事和父亲商量，父亲一惯来（不当队长）自家的事操心少。队里的炸裂石灰岩的东西都在父亲身边保管，父亲他们一帮男人炸石头，砌大河埂，母亲她们－帮妇女挑石方，就是把河滩地里的乱石子挑到大河埂填充。前坡都是乱石滩，生产队里干部先用白石灰画好一块块的地方，然后再排上号分给各家各户，要大家把河滩上的河卵石（当中很多沙土）子全部挑走，再把从别的地方运来泥土改造成种稻的水田，这就是改河造田。

    又到了下一年，夏天立秋刚过，“双抢”结束，天气还炙热。父亲带着村里一般人去对面的毛山上炸石头，炸裂的石头滚下山头到大路上，又通过轨道桥把大石头运到河边，再抬到做大河埂的地方。这边男人们做石埂，那边又要女人们往大河埂中间填充河石子。每次到前坡做工，都是热火朝天的干劲，全村男女老少都齐上阵，帮着大人去挑石方。我们家只有父亲和母亲俩个劳力，家里挑担的事都是母亲做，其他人家都有比我长大的哥哥姐姐，都在帮助妈妈们挑石方。我在家排行老大，弟弟妹妹小，母亲看找不到人帮忙，只好拉上我。暑假还未完，我至今记得，挑石方的左右两边是彩春姐和她母和姣子姐和她母亲，她们妈妈都是到生产队里与母亲一样喜欢讨事做争多工分的妇女，她们家兄弟姐妹比我家多比我大。母亲出力挑担的力量不比别的妇女差，差的就是没有人给她畚河石子，但母亲也想挑同样的方子给别人看，做更多的工分，让家里不超支，就拉上我帮忙。暑假完了，在读书上学的时候，那时没有什么书读，上学也没有课本，放学早放假多。每天放学回来，母亲也回家了，母亲看到就喊上我，那时只有十岁右右，书包一甩就想到处玩，但总被母亲找到去帮她挑石方。从前坡挑石方的地方到大河埂有近百米，母亲用畚箕挑石方跑的飞快，虽然一担石方的扁担在肩上，但两只手都是攥着畚箕的提框不松手，飞也似的跑。我出力的为母亲装着，都来不及装满：有时装到大半畚箕，母亲也挑的飞跑再回；遇到累了只装到一畚箕，母亲就抢过我手中的钉钯自已装，一下也不歇；最后耙累了，母亲只好每次都拿起钉耙自己加满再走。我小小的个子，累的不行，但看着母亲拼命的样子，从来不敢喊酸疼，只好跟着吃苦受累，最后无力坐在地上，被母亲责备。我们家挑不完的石方都是母亲在别处做工收工以后，有的时候在风雨中独自去挑，有时喊我一起挑完成的。

    母亲挑石方，故意把扁担钩收的很短，好在挑石方时，两只手攥着畚箕框，走得更快。挑断畚箕框，母亲就拿回家叫父亲做，父亲做得框粗粗的，有时在框上还加固一道绳子或铁丝绑起来，框和畚箕变得紧紧的，免得挑石子途中整个畚箕塌了，石子落到别人家挑的方子里。挑好的石方，一家与一家之间都是被一堵石方隔墙分开，这样生产队里才好丈量深度宽度。就这样，一块地方石方挑完了，生产队里又用石灰粉重新画一块地方。前坡的面积有一百多亩，呈半月型。改河造田从老大坝开始，到下面的新大坝（刚建）为止，挑石方从冬天开始挑到第二年秋冬天，再挑到过年以后，又到夏天，年复一年。母亲从未减少与别人家并排挑石方的数字。只要生产队里未安排其它出工，都去挑石方，母亲都在。有时做别的工收早了，母亲也挑起畚箕拿上钉耙一个人去。风雨落雪中，别人不在挑石方，我看到母亲一个人也去，有时喊上我。站在两边别人家快要挑好的石方中间，母亲挑满河石子的畚箕口都是凹陷的。先从挑石方的底下斜坡走上隔墙，再走在两家挑好的残留隔墙上，似乎每次看到小心翼翼，摇摇晃晃，但母亲都是飞快的向前走过。有时前面的隔墙塌了，就只好绕道走远，走在另一个两家的隔墙之上。身上的担子一会一个肩膀朝前，又一会两个肩膀两只手攥着畚箕框，换来换去前行。特别是挑一担河石子，走上河滩与大河埂斜搭的木桥上，人和挑的河石子站在桥上一起颤颤巍巍与桥共振，倒下河石子后己是满脸是汗，我远远的看到母亲用双手的衣袖擦着，回来的路上还掀起衣角擦去脸上的汗水。我一个人低着瘦小的身子先挖着河石子，再耙进畚箕。遇到比碗大的石头，钉耙怎么也耙不下去，河滩里的乱石子怎么也不听我的话，我只好用小手搬进畚箕。前坡冬天河埂上，寒冷的天气里，只看到母亲一个人挑石方的身影。我现在眼前还有母亲挑着担子走上大埂的画面：风吹起母亲凌乱的头发，上衣的衣角被掀起，下身的裤筒吹得扁平，畚箕框攥在手中，一步一步是那么轻快，但扁担的两头向下弯着，又是那么沉重。

    到大学毕业上班好多年以后，母亲的腰再也直不起来，在我面前慢慢弯下去，从此以后，母亲的腰疼时时触疼着我的想象。每次看到佝偻着腰的母亲从我面前走过，我的脑海中就想起母亲挑石方的样子：全身汗湿，腰弯背驮，双手攥着畚箕框，两脚永不停步。从不喊累，那担河石子太重了。今天看来，当初也就是挑石方这件事，在我年小的心灵上落下一道苦楚：别的人家孩子比我大，只有我小，但母亲从不服气做事要强的性格，拉上我，让我经受了困苦。与奶奶的呵护疼爱相比，我感到特别伤心。快到母亲节，想起小时候挑石方的经历，是我过去陪伴母亲最艰难的时段，但这挑石方的困苦只是母亲为家庭的付出千千万万中的一点，我小时候想到的那点伤心多么可笑。母亲不善言语，埋头做事，用陈田村里人的话说就是：“象牛样做事，不知道歇”。母亲节到了，我想给母亲深深的鞠上一躬，感谢母亲为家庭的付出，为我以后的上大学辛勤付出。

魅力池州2020

伟大的母亲，伟大的农民。

池州歌神

环境不错

我们是谁

感人啊！农民的母亲都是勤劳辛苦！真正做到了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

霞光普照前程

过去改河造田，现在良田撂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