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放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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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活的城市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县城，人口现在二万多，过去还没有。

    小小石台县城，是城乡结合地，是石台乡下人去外面城市的跳板。改革开放初期，用老婆是摄影人话语，叫市埸经济的大潮“冲洗”着每条街道，也“放大”到我那时单位研究所。

    话说研究所，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单位，八十年代我与十几个同龄人一起来农业局报到，幸好我留在城里研究所。研究所是差额单位，没过两年好日子，正在推向市埸走下坡路。与妻相恋正是我到研究所工作一年不如一年的日子里。妻在一个旅游景区摄影一年多了，随着景点逐渐增多还有自带相机拍照留念后，在景区固定点摆摊照相的收入逐渐减少。工作压力增大，且每天从县城往返景区特别辛苦，想放弃景区摄影的念头由此而生。想了一段时间后，没其它办法，只好跟景区边一个村庄叫来娣（在景区当导游）的姑娘去义乌打工，但因为想我，工作三个月又回来了。妻实在是不知做什么好，黙头无计，问了很多人也问我：“想去县城街上开照相馆？”，我说：“没有多少人照相啊，除非照证件照”，想继续从事摄影的想法让我给怼了回去。没得办法，看到学缝纫的表姐承包工会招待所，正在办缝纫培训班，就在当时的农业局对门，我就说：“不如学做裁缝吧，以后也好开店”，妻子听了我的话，学做裁缝去了。看着她早晚辛苦走路去街上上课，我们把仅存的二百多元钱买了一个自行车，结果骑了一个星期让人偷了。后来拜师访友，在第一个师傅处没学到什么，就想转到又一个师傅店里学习，结果结婚后还挺着大肚子在县城汪师傅店里，当徒弟拜师学艺。

    我每天早上和傍晚骑单位给我的破旧自行车，送接怀孕的妻子，不觉一年不到，女儿也出生了，手艺也马马虎虎差不多。叫父亲找木匠打了桌板和凳子，觉得开始在石台县城街上开裁缝店还不行，妻子又带着几个月大的女儿，到我的出生地大演乡街道上试开缝纫店去了。我每个星期去大演乡看她们。一个人去怎么行啊，只好请来了八十岁的奶奶跟在她身边帮助照看着女儿。试开缝纫店不行，半年后回到石台我身边后，还是不敢去县城街上撑起一个门面。后来，看到表姐裁缝店也开不下去，只好又听另一表姐的话摆饺子摊，经过几天表姐教学，又闷声不响通过在家里揉面粉赶饺子皮包饺子等强化练习。有一天喊上我说：“明天到街上摆饺子摊”，我只得借来锅铲炉子还有板车，桌板凳子还是开裁缝店不开留下的，几样东西特别大，所有东西放板车上不好拉。第二天，天不亮就和她推到街上去，没成想当日就被市场管理部门检查执法，任何一样手续没有不许摆摊。到后来在研究所承包几亩农田种地，在车站边租店面卖书刊杂志卖饰品，最后，连这一丝开店的梦想也破灭了。这一年茶叶季节，我去合肥看同学可能帮上忙推销点茶叶，就看到合肥到处摆地摊，生意很好做。回来和妻子商量决定，利用端午节前，借钱去合肥城隍庙批发短袖衫来石台卖。就这样路过安庆，想看市埸流行什么款式准备去合肥批发什么。碰巧在人民路步行街上，看到一家楼上有照相馆，男老板扎着长辫，各式照片摆的全店都是，楼下也有招揽广告。妻子与我看到后，鼓足了勇气上楼进店照了几张像，我们也穿起婚纱礼服补照了一张结婚照。回来把短袖衫在中街巷口的十字街边摆摊卖完了，这才决心张罗起开照相馆的事来。没有钱到处借贷，只要认识的人都借，这个借一千那个借伍佰，总的借了两万，到街上转手接人家空店门面三千，做门牌粉刷店面画背景一起花了二千多。妻一人背着剩下的一万五千元到安庆，再乘轮船到上海，到南京路上冠龙照相馆购买照相一应器材。

    随着“好来坞照相馆”开张，生意不温不火，每年还要去苏州婚纱市埸看进什么样婚纱礼服。开店几年了，生意想扩大又不行，到九六年年底，还受别人照相馆帮忙洗彩色照片成了最恼火的事。正是在这种里外掣肘左右为难的情况下，才想自己搞彩色扩印，又自已几年中到安庆合肥看到很多的彩扩店，那个扩印照片的机子里一天到晚都出来照片，就想自己也买彩扩机。与妻子商量再三，又多方借钱筹资十多万元买一台彩扩机。彩扩机买回来了，央求门前变压器三相电入店困难重重，到县里求人帮忙再到供电局求人打报告申请入户，一通忙下来三个多月才有了结果。妻子在家暗房洗黑白照片，自已夜晚在街上店里学习洗彩色照片，又睡在店里。没想到的是，三年不到，购买彩扩机的钱不想没赚到，就无法再扩印下去了。回过头来，还是加大婚纱照相，增加影楼投资。大冬天里，星期六星期天两天两晚跑了一次常熟苏州，睡了两晚汽车，买来基辅（120型苏联产钱少）相机，婚纱照有了蓬勃兴起的样子，年轻人结婚时照婚纱像从此在我们这里慢慢多了起来。婚庆摄像的业务也有了，加上后期学习编辑制作，学习数码照片处理，婚礼婚庆和照相馆里的各种服务也从此有模有样了起来。到新世纪初，店里婚纱照像才刚刚有了样，又千方百计想办法，借钱买门店和门店上的住房。

    今年路过一个城市出差，到一家牛奶店喝牛奶，看到店边的牌子上写着“XXX都市牧埸奶牛养殖埸”的名字。突然让我想起上世纪九十年代看到的一部小说，是反映改革开放时期，后来又被拍成《都市放牛》的电视剧。剧中许多年轻人奋斗的情景都是我们家庭那个年代经历过的。妻子与我都来自农村，我们都在毛山头山脚下放过牛。我在陈田打矿坞放牛，妻子在小剡汪坑坞放牛，现在两个村并一个剡溪村。放牛娃今天放牛，明天放牛，后天不知道做什么；今天放牛到河坡滩，明天放牛到山中去。放牛娃在农村队里家里的活什么都做。妻子随我嫁进县城，那时市场经济中的各种机遇摆在我俩面前，幸运的是我们俩左冲右突，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拼命突围，终于冲了出来，而且健康幸福地活到现在。

    现在妻子为带女儿孩子去了上海，店也不开了，把店转租了出去。想起当初在小小县城我们俩开始成家开始开店开始创业，在单位、家庭，事业、观念和情感上的种种冲突矛盾……

三只慧眼

拜读了全文，概括一句话，就是生活不容易。

向太阳伸展

这就是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czkcp

人头难顶，做人难！生意难做，难做生意。看街头经常更换的门面门头，就能想到生活的辛酸，今天开的店，谁知能撑上几天不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