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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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还在妻肚子里的时候，那时家里穷，没有钱买宝宝的现成衣服，妻就买了当时叫开丝米的毛线回来自已打。
      我清楚记得，妻子和我结婚时，就离春节也没有多长时间了。加之是成家后第一个春节，我们要在陈田大家庭父母亲身边过，我一并请了婚假和事假，在过年前我又天天往陈田赶。
      与妻和家里人吃完晚饭后，就来到结婚的新房子，在陈田没有黑白电视机的新房里，等奶奶和村里人都走后。夜晚，我就坐在新房钨丝灯的灯光下，捧着一本书看，妻在一边打着开丝米毛线衣。我记得女儿在襁褓中穿的衣服是在陈田打的，上衣服是淡绿色开司米，中间有扣子，裤子也是淡绿色的开司米，打好了的衣服就放在新房五斗橱抽屉中。我喜欢文学的爱好是从上大学开始的，喜欢呆在图书馆看文学书籍，又喜欢听单田芳老师的评书和王刚老师的说书《夜幕下的哈尔滨》。研究所与陈田村的夜晚一样，四周都是平房田畴山边，寂静之中不时虫鸣鸟惊。在一盏灯光下，我看书学习，抄抄写写，学习之余做着笔记，天天晚上直到夜深人静。妻子的肚子慢慢变大了，也没有去歇息，坐在我旁边，接着打待出生的女儿毛线衣裤。怀着身孕，挺着肚子，直着腰身，不好坐在凳子上，还说：“宝宝又在踢我了，你来摸摸。”就拉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坐着时间长打毛线累了，我扶着她站起来，妻自己用双手撑在腰间，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几步，又说双脚站不住身子累了，又扶她停下来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这样温馨的画面永远存在我的记忆里。
       打给女儿毛衣后，女儿也出生了。妻子就想给我打件厚厚的毛线衣。与妻结婚后，家里没钱送女儿去幼儿园，就喊奶奶下来帮我们带女儿。秋冬天来了，研究所的房子破烂不堪，外面冷屋里也冷，看着我里面的毛线衣，已经穿了十多年了，还是上高中时寄宿在爷爷家，爷爷的老婆打的。毛线衣颜色退了，又掉了毛不暖和，穿在身上没有伸缩性。毛线之间已经离缝，都能看到里面的衬衫颜色，象巴在身上的纱网。毛线衣还有个乒乓球大的洞，不好看还有三种颜色：一种是黑色，两个手臂和颈边的；一种是绿色，都在胸部背部；一种是淡灰色，都在腹部。看到这件毛线衣穿我身上，妻就急着想给我打一件新毛线衣。她俏俏上街给我买了线条粗羊绒多的毛线（淡黄色）。买回来后，问人家借来大蒸笼，把毛线放在蒸笼上面蒸了二十分钟，再放到太阳底下，上面用竹杆一指一指穿起来挂住，下面再用一根竹棍穿过去，吊起一块石头往下拽着，毛线晒干后线条直羊绒也不毬。晚上奶奶哄女儿先睡了，坐在桌前灯光下，妻望着我，我望着她。我伸出双手，让她把晒干的一指一指的毛线分开套在我的双手上，我把毛线绷在我两个前臂间。妻找出长长的毛线头，先多折几个来回，变成一个“扁球体”再在手中绕起来，一绕一绕的毛线球在她的手中绕来绕去，毛线球越绕越大，一指长长的毛线绕完了再绕下一指。她手绕酸疼了，就唤我来绕，她看我抬手臂的时间长了，就让我和她一起歇下，手臂不酸疼又再绕。绕成最后都是许多像球一样大大小小的淡黄毛线球，在我看书的桌边摆放着，小一点的像极了早摊上的麻球，大一点的像面包店里园园的黄面包，引起我的张望，勾起我的食欲，又让我怅惘若失苦吞口水。
      接下来就是打毛线衣的功夫了，妻每天晚上天一黑，一个人把黑白胶卷冲洗好，又和我把照片洗好后，就坐我旁边拿起打毛线衣的塑料袋子，里面是打毛线衣的针和毛线。从腰围打起，起试打过三圈，收住针扯紧了往我腰上比一比，看打大打小就说：“这个毛线粗，针脚紧密毛衣厚，穿起来暖和。”打大了又重新扯开毛线重打，打小了也扯开重新起试打，从打毛衣开始起扯来扯去，记住针脚重打好几次。想着以后我慢慢要长胖，肚子要变大，妻打毛线衣就边打边比着我腹部，说要多放几针。我睨眼看去，看到妻有时低头黙黙打着毛线，又细细数数针脚，有时抬起头看我低头读书学习，就又打毛线去了。遇到我们四目相对，她就放下手上的打毛线衣针，说话中起身倒水来喝。就这样打着打着，又到过年前，妻先回到陈田村，把要打给我的毛线和打毛线针带回乡下。用一只手臂肘挽着塑料袋，里面装着毛线和打毛线针，提到那站在那，叁根针中两根针戳来戳去打到那。晚上女儿睡着了，陈田村夜晚新房的灯光下，留下我们夫妇俩的身影，我依然看着书，又想向妻说些话，妻却聚精会神手中两根毛线针，在我们俩个人面前穿来穿去。轻轻扯起毛线，一会无声一会有声，毛线球在手提塑料袋中纱纱滚动的声音，划破室内外的宁静。
      第二年又到了，深秋的夜晚，霜降来临，我们还是住在研究所的老房子里，房间里与房间外一样冷。妻说今年要赶紧打好毛线衣，让我过冬穿。来把我带女儿的奶奶和女儿都睡了下来，夜晚的钨丝灯光红红的，照在房间里不怎么亮，每每等到半夜忽然变亮了起来，这是研究所里许多人家都睡下后，许多人家的灯都熄了的时间。我和妻子俩人还坐在灯光下，妻站起身，叫我坐着背过身去，把打了一尺高的毛线衣放我背上，比着宽比着高，上下左右拉扯看比大比小。又过了许多天，毛线衣打到肩上要收的时候，又在我胸前比划着，说要打高点园园的领子，暖和防寒气钻进胸怀，放里面穿外面穿都行。冬天要来了，妻收起给我打毛线衣的针，把毛线衣最后用清水清洗了一次，又放到太阳底下晒了两天，天冷我就真的穿上了妻给我打的这件淡黄毛线衣。我把过去有着三种颜色的毛线衣换下，换上妻打的毛线衣，上身只穿了它一件，就感到特别贴身暖和。那个冬天临近春节，下起了一场厚厚的雪，天也异乎寻常的冷酷，还买不起保暖内衣，我就把那件旧毛衣放在里面也穿上了，多加上一层，外面再加上妻给我打的毛线衣。以后冬天还真如妻说的那样，人也长胖了，毛线衣穿在了贴身保暖内衣的外面过冬。这样过去了很多年，没想到二O一二年过后血糖高减肥，体重又减了，冬天里面又加穿了一件保暖内衣和其它衣服，毛线衣又穿在保暖内衣和其它衣服的外面，绑紧着我的上身，紧紧地跟着我。无论我瘦啊胖啊，无论经过什么寒风冷雨，我都把妻打的毛线衣视为我贴身紧身的衣服。其它的毛线衣都前前后后退去了我的视线，只有这件毛线衣还紧紧跟在我身边，在冬季寒冷的天拿出来，抵御最严酷最凛冽的风雪。
       长长的毛线，长长的冬夜。年年的冬日，我的面前都出现妻子为我打毛线衣的情景：我们相坐在桌前灯下，我看着书，妻子坐在旁边打着给我的毛线衣。毛线衣是我们困苦经历的写照，也是我们家庭幸福的开始。后来生活好了，买了许多深色毛线衣，但总没有这件毛线衣温暖。三十多年功名尘与土，十几万里道路风和雪，没有想到的是这件毛线衣紧紧跟随我三十年，从工作成家至今，我年年冬天都穿在身上，至今当个宝。这有我的一份不舍，更多是妻子给我深深的情感。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没有不穿，我想这就是我的一个永远念想，是妻子给予我的温暖照顾，是我们夫妻相伴到老的温馨见证。

箐箐一片叶

我小时候我妈也是天天打毛衣；那时候我妈都舍不得开灯打衣服，就着家里的黑白电视机的光亮打了一件我最好的九色毛衣，也有多种花色的外套。也给爸打了件和你图上一样的毛衣，那个时候的妈妈好辛苦，但是我们每个家人都幸福快乐，因为有妈妈编的温暖的毛衣

无需要太多

嗯呢 温暖

A+低调

突然间也想起了我的妈妈，她打给我的毛衣！

南方风信子

泪目了，感动于作者的夫妻深情，相濡以沫

冰朵jxqgy

温暖的毛衣，织出了浓浓亲情，被感动了

huachangsan

时光荏苒 老师也快退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