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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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脕上，父亲在东厢房里，总是生起一炉大火，让村里人都来我家玩，坐着烘火取暖，全身暖和。
      整个冬天，夜夜火炉旁都坐满村里来的人，他们来来去去，起起落落。挤在火炉边，坐下站起，还有的靠墙壁边站着，有的直接靠在鼓皮（与堂前隔断板）上立着，都在喜欢听着大家讲话。
      每年冬天，立冬季节最冷的天气来了，冬季没有收获的作物，父亲也不要帶我去山上看野猪去了。村子里的人越到过年边，农田里的事就少些了，上半年稻田里种上的双季稻，都收了以后，田地里种了冬季的油菜，还有就是种红花草（紫云英）。特别是下雪天的晚上，来我家火炉边坐的人最多，他们是希烈哥，金炉哥，文明哥，还有一些半大不小的村里一些男人。坐在我家火炉边，互相说着话，你一句我一句，天南海北，想什么说什么，不说什么就都听着。那时读小学，没有书读，就是写写毛笔字，晚上回来没有作业，有的时候还要帮父母亲做些事，做好了事也就和父母亲他们围在火炉边。我总是喜欢坐在他们之中，挤在他们之间。东厢房火炉边的空间很小，因为靠近槽门，又正对村中大路，故意把一个东北角削去变成一个弯。在转弯处连一张桌子也摆不上，又只能放一个板凳让人坐，东厢房空间一时就像减少很多。板凳都是一个一个很小的马扎，只能一个人屁股坐上去，大了就占空间。父亲是主角，坐在东面墙东道主的位置，正对进东厢房的房门口。许多的话题都是男人们之间的话，多是陈田大队里的事情，更多是自己和平生产队里的事。我最喜欢听许多人讲着讲着事情，被希烈哥插进话来，他借机把看到听到三国之中的人和事，讲出一两句来，或是一俩个人来。深夜，我昏昏欲睡的样子，顿时懵懵的脑袋就清醒很多，又来了精神，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喜欢上听《三国演义》中的故事的。
      有时候，一大火炉边，围坐满了人，是除父亲外与我同辈的人多，大家正低着头谈谈笑笑的时间，不知谁提了一句文明哥。在谈起文明哥的时候，突然在别处玩够了高兴的文明哥推门进来了，希烈哥接着马上就说：“说曹操，曹操到。”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说：“还真是的，说那个那个就到了。”大家又说背后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谈人的话是真话。接着大家说起村子里发生的一件事：那时村里家家人口多，小孩子多，都有七八口人。家里养不了两只鸡，为了生下鸡蛋过年给拜年来的人吃，平常杀鸡吃是很少的事情。隔壁的先明（比我大一岁，从没喊过哥）家有七口人，妈妈是我姨妈，爸爸是海珠老队长。家里一只鸡被野兽咬死了，鸡只剩一条腿，家人心疼做队长的父亲辛苦，把鸡腿让给做队长的父亲吃，一家人都舍不得吃。父亲又让给做母亲的吃，母亲又让给孩子们吃，让过来让过去，把鸡的肋骨都抢着吃了，吮了又吮，肋骨头放进嘴里不吐出来，都舍不得丢弃，盆里就剩一个鸡腿了。看着都想吃，尤其是孩子们，最后只有把鸡腿细细叉开，分成七份，等到父母亲们都吃了分的鸡腿肉，孩子们才也吃上自已那份鸡腿肉。听到这样的故事，大家都真的觉得好笑，火炉旁边我们坐的小孩子们都说，我不推我先吃了，坐在旁边的大人们个个都不讲话，我也听到了先明全家吃鸡肋骨（头）舍不得丟掉的事。是鸡肋的故事，希烈哥就插进嘴说起三国中杨修的故事。还说了曹操打了仗，进不想进，退又不想退，手下兵士问今晚行军的口令，曹操正吃个鸡肋，突口而出说出“鸡肋”二字，没想到军士们都传作口令。这又被主薄杨修听到了，向身边士兵传令出去，叫大家收起行囊，打起包准备要走，说是曹丞相说的。手下人都不知，传到曹操耳中，都说是主薄杨修告知的，曹操听到了叫人喊来杨修，又生气又无可奈何，是自己说的“鸡肋”话，被人揣摩到了，后来借机把杨修杀了。希烈哥说完三国里杨修的故事后，父亲附和跟着大家说了两句话，告诉教育我，火炉边听希烈哥讲话的人也听到：“人不要自作聪明，要不要揣摩领导，谁也不知道呀，晓得也要放在肚子里，打死也不能说出口，难得糊涂就是这么来的。”就是后来我看毛纶毛宗冈的《三国演义》，我总是想到父亲教给我的话，许多围炉夜话都是来自希烈哥说的三国里，这让我警醒，也是以后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文明哥是围火炉边天天来的人，他也是等村里人都走了，最后走的人。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听他和父亲之间说的话，我到床上躺下时，他还在和父亲俏俏说着话。文明哥家是地主成份家庭，那时在农村是被人看不起的，许多人家的女儿都怕嫁给他。他告诉父亲的话，就是想和父亲说，他喜欢村里一个叫小红的姑娘。小红姑娘就住在晒场边，我家的隔壁，是远彪伯的二女儿，家有父母亲和兄妹五个，兄弟是一个孬子，不能讲话，一天到晚只能坐在地上。小红的爸爸妈妈都已经年纪不小，想把小红放在家里招亲，招上门女婿。文明哥肯定是听到这样的话以后找到父亲的，让父亲去小红家父母亲跟前帮助说说看。小红比我大两岁，小时候在学校读书比我高两个年纪，是我看到的，陈田大队里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姑娘，小小的个子红红的脸，和她的名字一样好听美丽。文明哥和父亲说这件事的时候，我睡在床上听到了，心里想：文明哥父母亲都不在了，家里只有兄弟仨个人，他哥哥没有成家，他最小。家里是地主成份呀，地主家人的后代还能够结婚成家呀，还有那个小红姑娘愿意嫁给地主的后代嘛。我想父亲会拒绝为他帮忙做这件事的，也就是媒人的事的，小红家的父母亲也不会同意的。不知父亲与文明哥谈了许多什么话，文明哥来了多少晚上，夜晚的火炉边只有父亲和文明哥低着头轻轻说着话，我有时睡醒了一觉，他们还在讲着话。后来文明哥和小红姑娘真的在一起了，文明哥倒插门，做了上门女婿，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也不知父亲在俩家之间联姻，文明小红俩个人成婚之间，他们最终结合上起了多大作用，但我看到文明哥和小红后来对父亲的敬重，对我们家庭的尊重，对我一个考上大学读书人的看重，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原委。
       冬天的夜晚，己经夜深了，父亲还有村里一两个人，总是坐在火炉旁到深夜，谈着天说着地，说话声越来越小。有的人在别人家玩过了，还想来我家看看有没有人，就站在靠村中路的窗外往东厢房看，越是看到有人，越要推门进来，人又多起来，半夜又坐进了许多人。我已经钻进被褥笼躺下了，慢慢闭着眼睛，做梦去了，但睡梦中还听到有人在说话，在轻声细语说笑。那是父亲和村里人在说笑，是在寒冷冬天围坐火炉边温暖的话语，是对昨天生活的一种欢笑，是对明天生活的另一种向往。这是我们现代人都没有都不能够感受到的，一种静谧深邃的夜话，一天一天漫漫长夜的围炉话语，永远留在东厢房温暖火炉边。
夜深了，围坐火炉边的人紧紧靠住了炉边，父亲又用火除扒开火炉灰，让围着在火炉边的人更加温暖些……

少林派

吹牛逼

山水青青

不错的氛围

平淡无奇

路过

向太阳伸展

暖洋洋而温馨的氛围

灼灼

图一烤的是啥

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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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斯鸠

有才！

愿意看的人

这样的“围炉夜话”今天已经很难见到了，在我小时候经常挤到大人堆里，听他们谈白，让我们这些小屁孩知道了许多故事，那个时代人们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讲述历史和传承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