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爱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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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去年帮女儿一整年带孩子，过年前，妻子与女儿女媳带孩子都回家来了。
      过年后，女儿女媳回城上班去了，妻就带孩子呆在我身边。望着妻日夜带孩子的辛劳，还有小孩在妻身边的依赖性，让我想起祖母从小到大疼爱我的时候。
      我们兄妹四个人，我排行老大，小时候都知道母亲只是劳动劳动又劳动，还知道每逢过新年，四个人脚上都有母亲做的一双新布鞋穿，我们家的饭菜都是祖母在烧，四个孩子们的吃喝拉撒都是祖母在管着。从最小的弟弟出生以后，兄妹仨个人，或俩个人都与祖母睡在一张床上。祖母出生在陈田过河过去的下塘村，很小的时候是被童养媳抱养过来的，父亲七岁右右的时候公公（祖父）就去逝了。记忆中我见到小时候祖母的样子就是：瘦小的脸庞，满脸许多褶皱的皮肤，背有点驼，腰有点弓，身材瘦弱，脚背高高凸起，一双被裹过足后变形的小脚；一年四季总是包着头巾，一年到头穿着往腋下扣的青蓝襟布上衣，走路歪歪扭扭，东倒西歪；一口还留有过河对面下塘人说话的嗓子音。乌株树是我的小姑娘（姑姑）家，姑父是小学教师，到过大演乡很多地方教书，姑娘就带着孩子跟到那里。祖母也知道我喜欢去外地玩，就带着我到处去看姑娘家。祖母虽然不识字，但什么都懂，也有一肚子讲不完的故事，这些故事让我的童年时光生活在童话世界里，也编织着我未来的好奇梦想。祖母走远路之前，脱下鞋，把快一米长的裹脚布重新裹紧，穿上尖尖的布鞋。每次带着我，走很远很远的路去看大祖母（祖母姐姐）和小姑娘。我都是欢天喜地，手舞足蹈，手上什么东西也不拿，跑在前面，让祖母远远落在我的后面。祖母还不到五寸长的小脚，慢慢的走在后面，一步一崴，一路不断的在后面跟着喊我：“慢点跑，慢点炮，别跑跌倒了。”
      是祖母怕我调皮淘气，不让父亲骂我才总是带我在身边嘛，又是祖母怕我饿着，她省一口饭给我吃嘛。过去一家七口人，家里年年超支，没有吃的，又因为过去没有吃，母亲又不要命的做事，没有营养，母亲的母乳又更少。听祖母说：母亲生下妹妹的时候，那时我也还小，家里没有粮食吃，天天吃不饱都是哭，母亲的母乳我还想吃。哺乳妹妹期间，我整天站在母亲的床前哭，拽着被子不松手，还要吃母亲的母乳。祖母把我从母亲旁边抱走，我又跑到母亲的床边，说不出什么话，赖坐在地上哭，在地下打滚，哭得特别伤心，总是祖母拉走我。母亲的母乳都不够妹妹一个人吃，当然也不会给我吃。听祖母说：从那时起，我就跟在她的后面，像是把她当成亲娘一样，她日日夜夜帶着我。无论到那里都带着我，白天用一块蒸熟的南瓜羹（水）哄我不哭，用一块山芋捣成泥，花我吃饭，晚上就带着我睡在她的身边。我还是哭着要吃“母乳”，祖母就哄我吃她的“母乳”，没有“母乳”吃我就扒在她的身上哭，就抓着吃祖母的“母乳”，越哭越睡不着觉，真的哭累了就躺下了，边哭边吃祖母的“母乳”就这样慢慢睡着了。也从这个时候起，这种从小要吃祖母的“母乳”睡觉，晚上离不了祖母，到起夜都要喊祖母先开灯的习气，到上初中了在学校住下来，才得以改变。听与我一起上学的村里男同学笑话讲，上初中时，晚上要起夜，那时已经长大了，半夜在床上起来叫，喊祖母点灯开灯的声音，夜深人静，我喊的声音被他听到。
      大学毕业成家以后，回去看望祖母和父母亲，那时祖母一个人在槽门边老屋居住。每次走之前，都是先跟祖母说要走，祖母看到我要骑永久自行车走，还要再到父母亲跟前再打招呼。父母亲要给我带上许多的菜，用袋子装上绑在自行车上就会耽误时间。祖母总是小脚一崴一崴先走到村庄下面的大桥等着送我，看我骑车上公路。一次看到祖母在桥上送我，我说不要送我，两次又还是这样，总是走上桥头送我骑车上公路。有次我骑车从后面赶上，远远的就看到祖母先走到陈田桥上，弯下腰不知做什么，又弯腰站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问祖母干什么。直到有次遇到从乌株树村过来到陈田村有事叫小九的人，说看到祖母一路上不断的拣拾烂小树枝条，一路上把路上蚕豆大的小石子都拣去，感到好奇。走进陈田村，原来是看到我在后面骑自行车过来，祖母拣石子和树枝好让我在后面骑车走过，想到如此，小九当面告诉我说：“难怪是你要走了，你祖母一路上拣小树枝拣小石子，是让你好骑车走。”，又回头对我说：“啊呀，你祖母真心疼你，怕你骑车挡住跌倒，那个小树枝小石子太小，不要紧的，村里人都骑车过去了。”听到如此，骑车到桥头看到祖母送我走，我一下子泪水涌进眼眶，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压痛着，突突跳不动，喘不出气，伤心难受至极。心里想：祖母都八十岁人了，从小到大无微不至疼我，生怕我受到一点点伤害，现在还放心不下她的孙子，我这个从小让她心心念念的孙子。我扶车看着祖母，感到四肢无力，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体沉重许多，双手怎么也推不动面前的车子，双脚也挪不动半步，和祖母告别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祖母从未骂过我，她是不是看着父亲在骂我，她不能再骂我，过去这么想过，其实不是这样的，祖母是从心底最疼爱我的人，后来我才又看到。一直到上高中，我还是总想帮助爸爸妈妈多做点事，帮助家里做点事，找个理由让他们不要逼着我去上学，像是用吃苦做事来“讨好”父亲一样，但父亲就是不顾我的努力劳动，只想让我上学。回忆中，无论我怎么淘气怎么贪玩怎么不听话，父亲骂我打我，祖母总是第一时间挡在前面，又笑又嗔怪父亲，从父亲的手边拉走我，叫父亲放过我。我始终记得祖母总是对父亲说的一句话：“不念书，以后也有饭吃，别逼孩子念书了，逼坏了怎么办。”父亲总是被祖母从中干涉他教导我，气得坐在一边干急无语，又不能骂自己的亲娘。祖母在我去念书的书包里放上一块锅巴，几个小山芋干，过年后的几块糖，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祖母代替母亲对我的爱，把我缺失的母爱又弥补给我，使我从小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感受到上辈人真心的呵护，这也慢慢塑造我以后的性格。小时候没看到这点，但随着长大成家生育女儿，慢慢懂得这点，才从内心看到祖母与别人的祖母，疼我爱我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现在看来，父亲最大的责任就是让我多读书，我又玩皮捣蛋，父亲对我的严格，这才看到祖母的慈爱和对我无微不至的爱护，这让我在母亲身边体会不到被爱护，被疼爱的滋味，让祖母全部给予我。从父亲手中拉走被打被骂的我，整理我去学校的背包里放上一点吃的东西，怕我在学校饿了肚子。在风雨中，亲自牵着我的手走过危险的木桥，还有送我走过很远的南山路……。后来我有了家庭也有了孩子，祖母帮我带女儿的画面又重现出来。我有时骂了女儿，妻子跟着对女儿严格了点，祖母像疼我的初心又来，又不让我们骂一句女儿。祖母临走前的有个晚上，我陪护在他身边，他还是没有忘记嘱咐我们夫妻俩，教导我们不能一起骂孩子打孩子，特别是嘱咐眼前的我，一定要好好疼爱孩子，照顾好女儿。我始终记得祖母告诉我的一句心底话：“我在你们身边带孩子，你们都打骂孩子不要紧，我来护着孩子。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一个人打孩子骂孩子，也要有人不让打不让骂，以后孩子长大就不怕人了。”原来这是祖母爱护自己的后代，心疼自己的后代一种真心，是给自己的后代塑造一种力量。这让我从小到大体会到了，深深的懂得这一点，也塑造出我今生遇事不怕又对人关爱，又不惧风雨又家国情怀的个性，始终让我对做任何事都充满情感，热情的去做工作，去爱身边的人。
      我长大成人成家了，祖母还是放心不下，看到我的女儿出生了，祖母又把对我的疼爱转加到对曾孙女的疼爱。爱我又爱我的女儿，嘤嘤嘱托，寄托了她老人家在离开我们前无限期望，尤其是对我的女儿挂念。祖母，我和妻子和女儿都时常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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