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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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的青菜苔应该是餐桌上最喜欢吃的菜了，前几天天天去买。
      前天早上又去街上买菜苔，却看到街面上在卖一种野外生长的毛菇，我也买了些。我知道，菜苔炒毛菇那可是眼下最时令和最有营养的菜了。
      在我的老家陈田村朝北望去，正前方有个大山，横亘在陈田村庄的对面，沿着石台一一仙寓公路方向，从东向西纵横而去。山的下面，由打矿坞，派子坞，小塘坞几个山坞托起组成。要说这座山，我记忆最清楚，离陈田村庄不远，叫毛山，但要叫毛山头，那就要爬上毛山，多走几里路远了。毛山头，从村牧塘沿打矿坞山路，从虫龙前过秋浦河山边小路，从军鱼洞（潭）边爬派子坞，几个方向上山头都可以。毛山头三面被陈田村小剡村碧塘村三个村（过去三村称呼三个大队）四周包围，二面捧起，环拥”矗”立，是一组由靠近公路海拔低的山域向高山上集中组合成的山，到中上部以上统称为毛山头。毛山上下两部分，就像是两个温度带，下部是由打矿坞派子坞小塘坞等小山域组成，山域土壤肥沃，有机质丰富，颜色黑褐，树木葱郁，长满了很多的松树栗树槠树和枫树。中上部以红黄土与岩石构成，土层浅薄，土壤板结，岩石顽强展露，丝毛草丛生，岩石缝中长有后人栽植做宣纸用的檀皮树，中间又有后人开垦的为数不多横来纵去的梯田。岩石上表土浅的地方和其它表土厚的地方，都密密麻麻长满丝毛（茅）草，即使是在岩石缝隙，檀皮树根脚和梯田梯埂也蔓延都是，这是一种与巴茅杆草同属禾本科的一种杂草，一尺多高，满山头都是。丝毛草根比自身草丛还长，根细长多节，在地上匍匐生长，不定根恣意妄为，长眠地下数年，蔓延横卧，错综复杂，就是被人挖翻的土块，丝毛根也紧裹在一起不分散。丝毛草每到春天，长势茂盛，是上山牛的饵料，冬季则枯萎，砍下山是猪的垫料，烂透倒伏在岩石泥土上的丝毛草，特像男人剃去毛发后的光头，毛山头的名字应当由此可得。
      毛山头上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土生土长一样好东西，就是毛毛菇，又叫毛菇，毛菇也叫地皮踏踏菇，还叫雷公菌葛仙菇，湿润时呈蓝绿色晶莹剔透，干燥时呈灰褐色灰不溜秋。毛山头为毛菇生长提供了天然优越的岩石上薄土矮草丛地理环境。每年的2一3月是丝毛草枯萎的季节，也是温度上升期，又正逢春季雨水旺盛期，还是林場休闲时节，上毛山头的人都是采毛菇的，说拣毛菇更好听。而与之相应的是山脚下的园地里，青菜苔正推开春季朦朦雾幕盛大出埸，油菜苔、青菜苔、白菜苔等盛装演绎。毛菇黑黑的，肉肉的，有许多的蛋白质，菜苔青青的 ，软软的，有许多的维生素，真是天然巧合，让毛菇与菜苔珠联璧合，两者互为补充，相得益彰，没人想象得到菜苔与毛菇的营养成份的绝配，弥补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时代缺乏蛋白营养的困苦。小时候没有肉吃，就常常随大人们去毛山头拣毛菇。家乡人还相信毛菇就是相传东晋丹学大家葛洪的“葛仙菇”，隐居山中，遇灾年到山中采食，突获健体之功一说。不知从哪传说过来的，我是从父亲的口中得知，听说是来陈田村挑货郎担的湖北人讲的，因而陈田人就更对毛菇崇拜有加了。
      毛山头在毛山的上面，就像人的光秃秃的头顶一样，毛山头上长满毛（茅）草，有大茅草，有小茅草，有丝茅草。我想，这也就是村里人为什么把此山叫做毛山头的原故吧。上世纪七十年代，毛山头上疤疤赖赖，像癞痢子头一样，大片丝茅草之中，裸露着花岗岩石头，山地跌宕起伏，哪里有大块石头，哪里有大片茅草我都清清楚楚。毛山头有个茶林埸，毛山头的标志就是毛山的茶林场，是过去父母亲那辈人开垦毛山头时休息歇脚的地方，围绕茶林场有一百多亩的山地，毛山的梯田平地处都种有山芋玉米，去山上地刨山芋，砍苞芦杆吃，是小时最快乐的事。小时候不怕水，总喜欢涉河抄从龙前近路上毛山头，总记得父母亲们不是下田插秧打稻就是上毛山头挖山芋扳玉米（农村土话扳苞芦）杆，要知道，山芋和玉米秆是我年少时最喜欢吃的甜的东西。从毛山头北往枫树尖走去，有一大块丹皮地，是陈田人种植牡丹的产地。走过毛山头的我，爬过枫树尖摘过石栗红（野山楂），钻过丝茅草棵，拣过地皮踏踏菇，淌过毛山头山沟的水，挖过别人不吃的苦蕨苦蒿，吃过毛山头水中生长的水芹菜，卖过毛山头沟里的中草药地西草。站在毛山头上，可以看到对面山下的小剡村，现在与陈田村一并叫剡溪村，我自已的老家陈田村和平组，与妻子的老家小溪村汪坑坞组，两个组背靠背，中间就隔这座毛山头。与妻子谈恋爱的时候，听说妻子的父亲一家人解放时住在毛山头上，这就让我对毛山头多了一份情感。
      过年回陈田，我喜欢爬虫龙前，站在虫龙前山顶，眼望毛山头。远处的毛山头，静静的永远横卧在那，那里是陈田几辈人曾经艰苦劳动的地方，发生过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毛山头丝茅草毛(毛)菇的回想是悠久的，毛山头的记记是辛酸的和苍凉的。记住毛山头原因并不在于此，最让我记住的是一件事，父母辈们一年大半时间活动在毛山头上，辛苦劳作。母亲勤劳一生，说过最让我涕零的一句话的意思是：说过去在毛山头做事，还要挑一担丝毛草回家垫猪圈，一泡尿也不舍得潵在山上，回来作肥料浇菜。原话是这样说的：“年轻时在毛山头做事家来还（hai）挑担丝毛草，一泡尿都夹（ge）到家来污。”正是这句话让我永远记住了毛山头三个字。谨以此篇献给全天下辛勤为家的母亲和妻了们。

努力不吃肉

小时候也捡过，就是难洗

清溪隐士2

欣赏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