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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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台就要通高速了，缘溪的高速路口听说也建设得很好了。
      早就想来缘溪村缘坑了，今年由于疫情原因，正月里没来，想着每年正月里都来缘坑人家拜年，那是由来已久的事。
      还是八十年代的时候，在我没认识妻子之前，妻子就在石台县仁里镇缘溪村，一个叫慈云洞的景区照相摄影。景区距离县城六七公里，缘溪村缘坑就在景区的正对面，慈云洞中日夜潺潺流出的水是缘坑民众的生话用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石台有好几个溶洞对外开放，慈云洞就是由村里，水利局，教育局，仁里镇等单位的人联合经营的，妻子只是景点作为一个聘用的照相摄影人员在这里上班的。妻子在洞中摄影那会，与缘坑一个叫来娣的女人最玩得来，来娣这个女人性格大大咧咧，这点与妻子特像，农村女孩子说话嘣嘣响，有半点男孩的声音，园园的脸，剪着短发。妻子时常休息时去来娣家玩，有时在来娣家吃顿饭，来娣妈最会待人，也是个最聪明的妇女，看到自己女儿喜欢的人也跟着喜欢，不光会说话，烧饭做菜都好吃，最拿手的就是炒马铃薯丝。妻子最喜欢吃来娣妈炒的马铃薯丝，就是现在每次我们家炒马铃薯丝时，她都说起最爱吃来娣妈炒马铃薯丝的事，总是从我手里抢过锅铲说：“马铃薯丝我来炒。”
      母亲一个人住陈田乡下的时候，有十多年时间，我喜欢帮母亲在菜园地种上马铃薯，马铃薯挖起来后，当菜吃，放在家里吃好几个月。陈田的家里，每年在10月至11月，菜园地里上半年菜收获没有了，我就在街上买来马铃薯种，送回家叫母亲先放在筒里发芽（有时直接买发芽种）。上个星期挖好的菜地，由于下半年天气好，有时把锅笼里的灰全部挑来，洒在挖好的地上，还把人粪尿挑些泼在上面，晒一晒畦，到第二个星期天回来，再把带芽的马铃薯种摆放到上面，到第二年的2至3月份才能收获。收获的马铃薯块茎，放在墙脚边冰冷的地面上好留住，想吃一个拿一个炒，母亲说有时饭不够吃，就炒一个马铃薯丝。母亲听说我也喜欢吃，就每次在家里吃中饭时，要在大锅里炒马铃薯丝给我吃。说起炒马铃薯丝，我现在变得会炒多了：那就是先把马铃薯洗好刮皮，在案板上切成上下左右两毫米不到的丝丝，另外切点少量青辣椒丝伴在一起。在锅中放好菜油，待油温热了，熬到不能冒烟的时候，就是买来熬过的菜籽油也要加点温，待油温到点以后，把切过的马铃薯丝和青辣椒丝，绝不能象饭店那样把马铃薯丝过水，倒入油锅，迅速翻炒，待油染过薯丝后，把锅盖盖上一会，让锅温迅速上升，再揭开锅盖快速炒动，此时薯丝经过高温后，水份脱去，贴锅的层面结壳，有的薯丝开始粘结，薯丝微微油榨的芳香滋味就喷鼻出来，那是淀粉转化为葡萄糖的甜香，是一种甜美的芳香。这个时候，要赶快炒起来放入碟中，盘中的马铃薯是黄黄的，亮亮的，脆和粘，甜和咸，粉和块，既有菜籽油的香，又有葡萄糖的甜，香甜可口，美不胜收。看到母亲烧的土灶锅，大锅大火，我想炒马铃薯丝起来更香，就接过母亲手中的锅铲，自已炒了起来。站在锅台边，把锅里的香油多熬了一会，让温度更高一点，母亲站在锅笼口，我叫母亲添加粗柴大火烧。在大锅里翻炒马铃薯丝，锅盖只掀开一次，马铃薯丝翻的彻底，几乎一锅铲全部翻过来时，粘在一起，全成锅底的形状，一拍一压，锅底的油还油光锃亮，马铃薯丝不粘锅，又“嗞、嗞”作响一次，也就喷香熟透了，还不到三分钟时间，又亮又脆又香甜的马铃薯丝，我就炒好了。在陈田家中炒马铃薯丝，更是动作好使，左右甩得开，颇真有一般大厨的风范，母亲也说我炒得马铃薯丝好吃，就这样，回来中午吃炒马铃薯丝菜，是我必备的一道菜了。
      就是这盘炒马铃薯丝，让妻子时时念想，也成了妻子的一个心愿。每逢过年，总是记着要我和她俩去拜来娣妈的年，来娣妈也自始至终成了妻子永远想见的一个愿望。后来景区不怎么样，游人少了，妻子与来娣一起离开景区，去来娣家义乌亲戚那打工去了，再后来都嫁人成家了，妻子嫁给了我，来娣远嫁义乌，一年回来不了两次，我们去缘坑的机会也少了。来娣妈来石台有事，总喜欢带些农村自已家种的菜、玉米棒、芋头、山芋等，还有时常做点粽子糍粑和用粽叶贴底蒸的各式各样芯的粑，妻也喜欢吃她做的这些土锅土灶东西。一次，我对坐在我店里长沙发凳上，端着碗吃饭的来娣妈开玩笑说：“你把女儿嫁那么远，想看她看不到，你不如认春莲（妻的名字）做自己干女儿吧。”来娣妈听了我的话，高兴的对着我们笑着说：“那好啊，你们常去玩啊，等你们女儿从上海回来你们一家三个人来我家玩。”我接着说：“要到你家玩的，你烧的菜好吃，春莲就喜欢吃你炒的马铃薯丝。”没等我说完她笑着又是一句“那好啊”的话，接着再说：“我和来娣爸都老了，没什么东西给你们。”多么朴实的人啊，说这话时，嘴巴里还有饭，不自觉的有两粒饭要往下掉，妻子赶忙用手去接，饭没掉，但来娣妈嘴角边的微笑却一直留存于我和妻子的心里。
      这不，前两天，去超市看到许多马铃薯加工的“薯愿”产品，又上上上上个星期天，一个月前，来娣妈家因高速路动迁进新房，来喊我们去玩，我们也想到场恭喜恭喜。来娣先从遥远的义乌回缘坑来了，又听说我们要来，就自己高兴带着车来街上接我们。我们夫妇俩又来缘坑了，当看到她们俩人又站在来娣妈的两边，仨人高兴起来的样子，我仿佛看到妻子与来娣回到了八十年代的年轻时代，妻子的美丽、大方、随性、活泼，又带我回到了年轻时代的那段美好时光。（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