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牛犁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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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因为淘气不想读书，让父亲打骂，过后父亲气得坐在旁边不断的摇头叹息，对来拉开父亲打我的奶奶忿忿地说：“教牛犁田，都教得通头”。
      父亲是生气我不听他的话好好读书，还有就是我听父母亲的话：喊我去做劳动的事，马上就去——除非实在要人帮手的活，才喊上我。我怕父亲逼我读书，也就自已找事做，跟着村子里比我大的人去劳动。人家在父亲面前说我长大有用了，能帮家里做事了，父亲从没说过“我是有用”的话，心里只想我读书。
      “小孩望过年，大人盼犁田。”陈田村庄的下首就是牛栏，关着许多水牛和黄牛。过年初三以后，正月里开春了，大家都闲着。村里的田地早春要耕作前，正好也都冬闲着。父亲当生产队长就开始安排教牛犁田的事：每年都有三到四岁的牛长成年了，要开教刚刚长大的成年牛，怎么听懂犁田人的话，怎么样配合好犁田打耙，驮物停步，这就是农村人讲的教（陈田人读告音）牛犁田。选陈田村庄下首下畈靠牛栏边的田，作教牛犁田场所是最好的地方。许多刚刚过完年的大人小孩妇女儿童，过完年了没有什么事，白天都喜欢来到村庄的下首聚在一起，站在怀沟的高坎上玩，我也喜欢来玩。农村人也喜欢开年时，做一些一年没怎么做过的事，正月开春是教牛犁田最好的时候。牛栏前的一大片下畈田，有一百多亩，夏天都是种水稻的，秋冬天正好播种紫云英，农村人叫红花草。田里的红花草长成五寸多高，已开有绿色和红色的小花，绿油油的，田地也不干，湿漉漉的有丝丝水。天气温度上升了，田里水温也升高了，那个时候没有靴子穿，犁田人赤脚下田亦开始不觉冷了。早春的气习扑面而来，父亲先安排人拣修好犁粑，再找人上山去砍来一梱新鲜的毛竹枝条，去了叶子，作赶牛的竹鞭。  犁田人和一些青壮年男人，过了年吃好吃饱了都有一身劲，正愁力气没处使，许多人也高兴看到教刚长成大的牛，犁田的那股蛮劲。
      水牛天生野性十足，黄牛习性温驯，教牛犁田多数是教水牛难。这个时候，有人把年轻水牛犊从牛栏棚里牵出来，教牛犁田就开始了：拉来要教的牛，先安装牛鼻子套，再牵上牛绳；犁田人驮着犁到田中，扶着犁站好了不动；一个年轻人牵着刚刚安上牛鼻套的牛绳把牛赶到犁的前面，让牛屁眼对着犁头。遇到不懂事的牛，不知道怎么回事，转来转去好几次不知停下，把屁眼对着犁头的牛。犁田人就用竹条先抽几下，再吼上几声“嘿、嘿”，让它停下来。真的不听话的牛，几次没有对准，犁田人只好把犁摆好正对，人扶犁凑牛屁眼。站在旁边的年轻人把预先挂上铁链的牛奥驾到牛脖上，另一头扣到犁头的小扁担上，这样才算把教牛犁田的驾式给做了出来。扶犁人用右手扶着犁，左手把牵牛绳收起绕在手心，怕牛扯掉，又还高高举起毛竹枝条。刚开始教牛时，防止牛摇头晃脑，都要找个牵着牛鼻套边绳的领路人。随着后面扶犁人几声“得、得”的喊叫声，牛就走起来，犁就动了起来，听不懂的牛就用竹条轻抽一下。左转右转几个弯，一天两天之后，牵牛人走了，才是教牛犁田真正开始了。牛自已走，直线走完了，把攥紧绳子的左手扯紧一点，牛就知道往左边转弯，扶犁的人向左侧弯着犁，跟着牛转弯。（遇到向右转弯耙田，只好把绳子攥紧着朝牛身左腹部猛敲，牛就知道向右转弯）。遇到不听话要吃地上红花草的牛，低头吃草不走就打，打还不行，没得办法就用竹子编个小篓，把牛嘴套上，不让牛犁田时还想着吃草。
      教牛犁田真正最难的，是遇到不听话野性强的牯丁子公（水）牛。坎上站着许多看的人也下田帮助犁田人，围着牛，牵着牛鼻，攥着牛绳跟着牛团团转，教不听就打。牯丁子牛被打生气，摇头想甩开牛奥，一时甩不下来。看着在牛身边危险，大家站开来，任凭牛在田中拉着犁乱跑，扶犁人扶不上也不跟着，最后牛站在田中，肩上绑架牛奥，后面拉着歪倒的铁犁，到处张望着，无可奈何。大家站在怀沟高坎上齐声大笑，笑的牛左看右望瞻前顾后，似乎想得到谅解，只好木愣愣的站着看大家笑话。我跑来跑去，站在大家当中看着：有些村里人三三两两要出村外拜年，也不自觉停下来看，还有就是看到外村来的人，到陈田村这里来拜年，也停下来看热闹；看不出来去谁家拜年的，我就与同伴打赌，猜想是去哪家拜年的，站着的人边争论边看；看到那种手忙脚乱被牯丁子牛气的一塌糊涂的做法，惹得站在坎上的这些人一起大笑，大家一边争着一边看着一边笑着。青壮年人争着下田，开始三五个人，最后十几个人下田都有，与牛扯将起来。硬是把牯丁子牛围住，重新牵牛绳后，与扶犁的人又布阵好，重新教牛犁田。只有等到大家都累了想休息了，才放下牛身上的牛奥铁链，牵出田中，放到牛栏前的空地上，叫人到牛栏后面的草签母中拉来稻草喂牛。第二天，第三天，经过几番驾驭，牯丁子公牛终于变得听话起来，也开始听得懂犁田人的教训声了。还有一组人把一条牛教的差不多了，就在远一点的下畈田里，慢慢细细的调教去了，最多一年正月里看到，有三条牛在被教牛犁田。
       我听得懂父亲说的“教牛犁田，都教得通头”话的意思，但不知道读书有多大的用处。人小生活在小小村庄，吃不饱但有玩不尽的乐趣，也知道书中有更多更广泛的知识故事趣味，爱上层楼喜欢看《毛泽东选集》中的注释，但领略书中的智慧却是上了高中以后。每次走下汽车，看到车站候车厅旁边有个摆《三国演义》小人书的老奶奶，我如获至宝，如饥似渴来一次看一本，从此逐渐对获取书中智慧感兴趣。上高中，第一次买了《三国志通俗演义》看了，说是罗贯中写的，多半古文。后来又借来看《三国演义》毛纶毛崇冈父子写的，通俗白话文，再后来对唐诗宋词表现的诗词意境感兴趣，进而对学习数学几何喜欢起来。你要问我为什么从喜欢诗词到感兴趣几何数学，以后再说清楚道理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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