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17

雨读

20240617晴
    老女人一只手撑一把黑色的伞，或许是褐色的，谁该死的会注意她打什么伞。夺目的阳光照射在她的伞面上，她将空余的一只手抬起来，示意按喇叭的人停下来，黑白相间的斑马线上，只有她。
     然而，就在绿灯亮起，行人可以安全走过斑马线的时候，她毫无征兆地跌倒。
     倒在我的车前。
    “哦。”我做了个深呼吸。“该死，早上八点多就碰瓷吗？”
    伞从她的手里滑落，轻飘飘地掉落，阳光一下子就将老女人包裹住。一只矮小干瘦的小白狗，站在老女人的面前，一脸茫然地用鼻子嗅，然后伸出长长的红色舌头舔着老女人的脸。
   “这只笨狗。都不会叫，到底是什么事，养这样的狗有什么用。”我想着。手脚自作主张将车子向后倒了一米左右的间隙，转动方向盘，可以轻松绕过老女人，无声无息。

    一个穿碎花裙子的女孩急匆匆跑过来，蹲下来查看老女人，那只小狗竟然有些欢喜的朝女孩摇尾巴，女孩用手指触摸老女人的脚脖。然后抬头望向我的车，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我的心跳加速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预感马上被印证，女孩好像只用了一步就跨过来了，然后我听到手指急促地敲打车窗，车厢里回荡着尖锐的“砰砰”声。
   “还是，慢了吗！该死的，麻烦了。”我心里念叨着。女孩敲窗声让我不舒服，虽然不情愿，我还是摇下了车窗。
   “什么事。有什么事。”我有些紧张地问她。
   “她跌倒了。”她指着老女人说。
   “管我什么事。”我大声地说，不单单要说给她听。我将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环顾一周，有几个人远远地望着这边，有几个人加快脚步从老女人的身边走过。
   “你可以开车，送她去医院。”她说。
   “不能。和我没关系。”我拒绝了。
   “这么热的天，她躺地上会受不了的。”她望着我的眼。
   “你们是一伙的吧。这是十字路口，有摄像头。”我说着，打开车门，站在女孩面前施威。
   “不，不。我们不认识的。”她摇头否认。
   “那么你是多管闲事了。你看看这么多人，都没人过来，你可以找别人送她。对不起，这车是公司的，不是我的。”我说完，就打算回到车上。
   “你跑不掉的。我记住了车牌，你叫夏雨。记住我叫吴小燕，你一走我就报警。”她指着副驾驶前方的姓名牌，威胁我。
   “你威胁我吗？有监控，有行车记录，我怕你。”我生气了。
   “谁都会变老的，每个人家里都会有老人的。做个好事吧，而且你完全可以放心，只需要你送到医院。其他的事情都和你无关。”吴小燕一只手按住车门。
    我想起母亲，心软了。
   “相信我，就是脚扭了。没什么大问题。”吴小燕说。
    我有点哭笑不得，大问题小问题管我什么事情。
   “行，你得出车费。”我说。

    到了医院。门卫指着那只矮小干瘦的白狗对我们说：“狗不能进。”狗滴溜溜转动着眼，直视着戴大帽檐的男人，和他手里的棍子，数十字数字的时间，狗败了，发出呜咽的声音看向我。“笨狗。”我嘟囔了一句，狗听懂了，默不作声趴着吴小燕的脚边。
   “你把它拴在门外。”我对吴小燕说。
   “不行吧。会丢掉了。”吴小燕担忧。
   “你是担心狗，还是担心人。”我问。
   “我好了，没关系的，不用看医生了。”老女人回答。
   最后我们合计，吴小燕留在医院的大门口带狗，我推着老人挂号。门诊专家开了一摞的检查，光检查费用得有上千，我摸着口袋没舍得交钱检查。这个钱交了问谁要，雇我来的是门外的吴小燕，问她要吗？
    不管谁出钱，我都不能出。
    我揣着不掏钱的原则，等老女人的儿子过来。电话打通后的一个小时，老女人的儿子来了。
    我将事情原委和他说了，并且强调那里是路口，有监控，而且我有行车记录。
    他认真听。最后一脸失望地向医生打听老女人的情况。医生说，什么情况，需要全面检查后才知道。然后，他就问老女人哪里痛哪里不痛。
   老女人对她的儿子说：”脚扭了。没什么关系，过几天就好了。”
   老女人和她的儿子决定放弃全面检查。
   “检查多了，没毛病都能检查出毛病的。”老女人对我说。
   我无语。竟然不知道怎么否定她的歪理邪说。
   “哦。你的狗。”到门口的时候，我指着吴小燕脚边的狗对老女人说。
   “不是我的。我没有狗。”老女人否认。
   看见我们出门，吴小燕匆忙跑过来，小狗也跟着跑过来，狗脸上带着笑，很高兴又见到我们。
  “没事了。就是这只狗不知道是谁的。”我笑着对吴小燕说。
  “真不是你的狗。”吴小燕问老女人。
  “不是我的。它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老女人对吴小燕说。
  “走了。”老女人的儿子对狗没兴趣，背上老女人，朝马路对面走去。
  “哦。你们好像忘掉了什么东西。我的费用谁来结一下。”我朝老女人的儿子喊。
   老女人的儿子斜眼看我一下，若无其事地迈开大步走到马路对面了。
    我笑着对吴小燕说：“车费10元，半天劳务费250不好听算你240吧，还有挂号费就算了，检查费是1000，一共1250，这些费用你给我吧。”
  “狗怎么办。”吴小燕完全没理会我的问题，指着狗问我。
   “你把钱给我，狗就算你买的。”我说。
   “你养它。怎么样，这狗很乖的。”吴小燕对我说。
   “不养。”我拒绝。
   “养吧。养吧。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你不养，它会死的。”吴小燕对我说。不等我回话又低头对狗说：“小白，你以后就跟着他了，要听话。”

     小白狗好像听懂了吴小燕的话，一边舔着我的皮鞋，一般磨蹭着我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