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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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是回到陈田家里后，在柿子树那间老屋安详的走的，晚上为母亲守夜，就想起母亲离开前的最后日子。
      我每天都去母亲住的小屋四五趟，除了早、中、晚以外，路过母亲住的小屋路口，都进去看一看。母亲脑梗更严重了，住到医院后，医生对我说，母亲不吃不喝这样的疾病，他们也无法医治。
      母亲不喜欢吃喝从过年正月后开始，原先都是叫我买给她喜欢吃的东西，住院以后，不吃不喝更甚了。有时候把嘴咬的铁紧，用汤匙也伸不进嘴去，二弟看护了几个白天以后，无可奈何的告诉我，说母亲不管怎么样喂她，稀的不吃，水也不进，吃了还呕吐，并对我说，叫我来看看。我总是劝二弟耐心等待，其实母亲住院之前已不怎么要求进食了，对我拿去喜欢吃的东西已不在意了。从开始不怎么想进食起，拿来的稀饭和饭菜都是“逼”着“骂”着让她吃一点点，还讲我：“骂人着么事嘛，我都没骂过你（母亲从我小时候记事起，从没骂过我一句），我是吃不下去了呀，逼人家吃着么事嘛。”我都是想法子连“逼”带“骂”的，让母亲吃下一点东西，有时候我亲自喂她吃，硬是塞进她嘴巴里，让我看到很伤心。今年的天气炎热，高温持续，我们身体好的人都架不住这种恶劣天气的影响。起初，我以为是天热，小屋里也热，让母亲吃不下，睡不着，那知道送到医院来以后，也是不吃不喝，更是“逼”和“骂”都不行。吊了好几天的营养水药水，医生说母亲咳嗽，身体的白细胞不高，体内炎症不能完全消去。母亲咳嗽的痰液很多，一天到晚都有，医生告诉我是缺乏营养，没有自身白细胞免疫力所致。二弟在医院，碰到母亲咬住嘴唇不吃，生气地说叫我自己来试试，其实我早知这种结果，只是想换一个人，换一种气氛试试。在医院看护了三个晚上以后，通过细心观察母亲的说话，还有眼神的举动，我和二弟说：“明后两个白天我请假来陪护，我来喂妈妈她吃点东西。”
      在两个白天的时间里，看到母亲的病已严重到一口饭不吃，喝水喝不到三口，但发现对以前我买给她吃的脑梗药（红的）还有高血压药（白的）不抗拒，还用颤微微的手去接我送的药，放进嘴里，然后也让我喂她水喝。我就对二弟说：“妈妈头脑还没有完全失智，是药还认得吃，就是不吃我们喂得的食物东西，说明妈妈的头脑还是有思考的，最起码知道什么东西是要吃的必须吃的，什么东西是她不想要吃的。”医院的医生也对母亲不想吃不想喝无可奈何，我是难以置信，并对我说了以前有个病人也是这样，回去一个星期就去逝的话。叫我送到专治脑梗的医院，也许能够开口吃喝，但又说了不一定有把握，近似模棱两可的很多言语。我很自信，“我要想法子让母亲吃东西到肚子里去。”我和二弟说。通过两个白天的看护，我心中决心找到答案，我先是找到医院住院大楼后面的大药房，问有没有比0.5厘米小的糖颗粒，他们说没有，又到街上跑了四家大药房也找不到。我想只有到超市去看看，找到了二家超市，看糖果的颗粒都大都硬，不是那么软，不放心，又去了秋浦时代超市。我先是考虑买大人们吃的粒粒的硬糖，但都有其它成分在内，也不那么甜，而且剪开的小块块还比我给母亲吃的脑梗药血压药粒大。买巧克力，软而又容易在嘴里化开，但巧克力不成粒，升糖系数低，起的作用不大，用硬糖果分开成一块块，有大有小，不适合放进母亲嘴里吞。我最后想，还是奶糖的效果好些，软软的，喂进在母亲嘴里，加上一点温水也容易软化开，不容易堵在喉咙。我试了一点超市的奶糖，也剥开看了一些奶糖，最后买了一些白色的奶糖还有其它一些颜色的奶糖。我又回去把自己家的小剪刀，一起拿到母亲病房里，试着把奶糖剪成小颗粒的给母亲吃。当着二弟的面，把一个奶糖果剪成比黄豆还小的糖块，开始试着给母亲吃，母亲当成药粒很快吃了下去，一点拒绝的意思也没有。要想一连喂好几粒，母亲就推托，并抗拒说：“那吃这么许多药啊。”不相信吃许多药，就喂不下去了。二弟看到说我做的不行，但我心里还在坚持，一定要有办法哄母亲吃下糖。我想母亲身体里没有糖，母亲就全身没有能量没有劲，心脏不能跳动。即使医生注射了消炎药，肺部炎症消除了，肺没有能量持续不断扩张和收缩，痰液不能排出，又导致氧气不能进入肺部，进行细胞代谢，肌肉怎么能有劲，人怎么能够站得起来。
      我想母亲多生活一些日子，以前几次上医院检查，母亲没什么器质性病变，体内器官都是好的，就是脑梗。没有吃糖粒之前，二弟端来稀饭和特别烂的熟南瓜，母亲都不吃，我端起来放在母亲嘴边，说出了你不吃都要死的吓唬话，母亲还是不吃。又说吃点东西不要吊水了，吊水要花许多钱，从我小时候起，就知道母亲一生节俭，特别心疼花钱，不浪费一分钱，也听不进去我说花钱的话。我指着面前的二弟说，高镇（二弟儿子）要回陈田结婚，你不想回陈田看到啊，我知道母亲疼爱孙子。我问她可听懂我的话，她又点点头，讲一句话，送一点吃的到母亲嘴里，三次以后就又不吃了。经过两个白天的看护以后，我就告诉二弟，想买软糖给母亲吃，但二弟不相信。我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到街上到处找适合母亲吃的软糖，又想到怎样才能应付母亲即将到来的拒绝用嘴吃东西。我把奶糖果块剪成黄豆粒大小，说是医生的“药”，放进母亲的嘴里，母亲看到第一粒就张开了嘴，第二粒也吃了，第三粒又吃了，等连续吃到四五粒不吃了。我和二弟说，等母亲睡过后，又迷迷糊糊后睁开眼再喂，勤喂多喂，脑梗的人记忆力差，跟在母亲后面又是哄又是花母亲吃糖“药”。当天下午，一块糖分成二十粒糖小粒，我终于喂了十多个小糖粒到母亲的嘴里。当天晚上，是二弟看护母亲的，我嘱咐二弟再多喂些糖小粒，母亲一睁眼就喂，连哄带骗的喂。我又把母亲的假牙去掉，捂住鼻子让她嘴巴张开练习，硬是把糖粒塞进嘴里再加水让她含在嘴里。加上医院吊营养液葡萄糖水，第二天，母亲炎症消除了，咳嗽少了，睡觉也好些，医生也看到了。第三天，我又告诉自己的弟弟和弟媳，要坚持喂糖小粒给母亲吃，我打去几个电话给陪在床边的弟媳，经弟弟转告过，再去电话嘱咐弟媳多喂糖小粒给母亲吃。白天，弟弟和弟媳想加强糖剂量，直接挑白糖（母亲抗拒）放到母亲嘴里，白糖散的快吐不出来，喂一点白开水，就化开进母亲喉咙里。
      我希望母亲在我的面前又有奇迹发生，不想母亲就这样走：不愿吃不想吃，很难活下去，相信医生说过的话。住医院二十多天，特别是我两个白天看护以后，我想到母亲的生命是顽强的：就像小时候看到母亲面对劳累病痛，从不倒下；还有一年三十晚上，母亲昏倒昏迷在火房火炉边，不醒人事，又慢慢站起，生活到现在十多年；还有那个春天，脑梗耳聋，最后重新与家人谈笑。母亲面向死亡而不怕，母亲是有寿的人，还要走更长时间的路，我不忍心看母亲早走。我心里还在想：脑梗老人就像小孩，要哄要逼要骗着吃药。有了吃第一个小糖粒就有吃第二个小糖粒，就有了能量，有了能量就有了心脏的跳动，就有了肺的呼吸。母亲痰变少了，似乎在我面前出现了奇迹，医生听到我说的话，似乎也相信我的话，并嘱咐我，母亲出院了，要多喂炖烂的补充高蛋白质的肉类和其它蔬菜类，但是脑梗的药不能停，母亲的脑梗病很难好，只会慢慢的越来越重。还是没有想到，出院后回小屋没三天，母亲最后连真正药也不吃了，更是把嘴咬得铁紧不开口，什么营养都补充不进。母亲一直躺在床上，看着大家也不轻哼一声，我望着母亲有气无力的眼神和紧咬的嘴唇，从用糖哄当药吃，到母亲拒吃我的“糖药”，现在连真药也不吃了。我似乎知道母亲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我只好无助的对母亲说：“我们回陈田家里吧！”母亲点点头同意，我伤心对二弟说：“母亲想回陈田的家了，我们送母亲回家吧。”
      遗憾的事，母亲再也没有站起来。母亲是阳历九月九日早上，在柿子树那间老屋里走的。九月九是神圣的日子，也是庄重的日子，不论是阳历九月九，还是阴历重阳九月九，我永远记住了母亲逝世这个阳历日期，这也是追忆先人的日期。母亲一生定格在这个神圣的“九月九”日子，这是我一生难忘的日子。想起《九月九》歌曲歌词的含义，与母亲再难聚，思绪的念头无尽头，这两年前后这两天，我都想起母亲生命的最后日子。

梦里花落

唉，看你写那么多逼老母亲吃东西，唉。。。后面都看不下去了

向太阳伸展

充分说明人老了甚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