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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来了,坐在厅前靠背的沙发上,把脚放在电火桶中,上面盖上薄薄的毯子,眼前望着电视机,那种满身温暖的气氛,就这样天天晚上上演。
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已经晚上十点钟了,我又要到床上的电热毯上睡觉去了,电火桶的余温还在缓缓的离去。妻拿去我们脚上刚脱下来的袜子,还有鞋垫放在上面,一个晚上的电火桶余温,足够给早上起来穿的袜子和鞋垫温暖了。
到街上生活以来,我与妻子常说,现在冬天电火桶烘火好多了。妻子说:“不是嘛,现在又干净又方便又温暖。”想起全家最初在研究所的日子,冬天晚上火桶里的火,先是只有大石屋木炭,加锅底下的火石过冬。研究所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刚结婚时,我把过去父母亲睡在西厢房的木火桶带到石台来了,还带来了家里的大石屋木炭(火煤),那是我上大学前后,父亲带我和弟弟们烧的木炭。下班了,我端起火桶中的泥瓦火盆,放在门前的梧桐树下,把父亲在大石屋烧的木炭放在下面,再用火锨从妻子烧饭的锅底下奔起火石,放到火盆木炭上面;没有火石,就用三寸长的木柴架在木炭上燃烧,几分钟后,木炭的中心红了杯盖一块,再用芭蕉扇扇风,十几分钟后,变成碗红一大块,就去做其它事情不管了,火盆中火就自已红红火火起来,每天都是这样生火烘火熬夜看电视。冬天的夜太漫长了,夜晚还要把泥瓦盆端出外来,再在炭火的下面加上木炭。日子过好了,夜很晚了,就把从街上花钱买来的刹树烈炭添加在底下,火盆中的剩余木炭火奔起放在上面,红的噼噼啪啪响个不停。这样第二天火桶里早上还剩有火气,我和妻子女儿的袜子和鞋垫,也还承受着温暖,大家才能度过寒冷的冬夜。整个冬天,脸盘大的泥瓦盆中的火石,烘火后的炭灰烧尽了一盆又倒掉一盆。
陈田的大石屋在占大公社(仙寓镇)下塘村对面的下山里,从山口走进去跨过三道山沟,先到小石屋,再爬过一片杉木松树混交林,走上蜿蜒盘旋的爬山路,就看到眼前很多很大很长的大石头。有一大块石头像台面一样向前伸出,石头下面可以藏进十几个人,石头上面长满了松树。听过大石屋名,却一直没有真正看到过,都是因为大石屋悬崖峭壁很多,不知哪块岩石下面代表大石屋。走到大石(头)屋,再爬过一两个山脊,眼前都是很高的山,过去因为山高,村里来人砍柴的少,因此许多灌木杂木长得又粗又高大又结实,利于烧炭。大石屋山坐南朝北,山峰高耸,山沟常年有流水,每年冬天立冬前后,雨水稀少,父亲带上刀和斧子还有锄头,先带我上大石屋去。在山上先找到杂木丰富靠近有水源的地方,再在旁边找一块山地皮,砍开杂木,用锄头挖开山土,填成一个四五平方米的地块,再在上面挖一个浅浅的两平方米土宕,作烧炭池。把有水源的地方,先用石头围成一个水宕,看着慢慢积聚起来的像脸盆多的水,父亲才说烧炭事准备好了的话。顺着烧炭池的四周方向,先砍一些细细的柴棍,再向烧炭池的四周灌木林中砍粗柴。砍了半天了,把大小柴都摔到了烧炭池的周围,我以为有很多柴可以回家了,父亲还是说再钻到很远灌木林中看看去,看看有没有刹树柴,说砍一点刹树柴烧,烧出来的木炭是烈炭,炭火以后经得住烘。就这样,一直砍到晚上天要黑了,才带我下山回家,走回到村前,已看不清眼前路了。
挖好烧炭池,又砍好了烧炭柴,第二天天不亮,父亲再喊我一起拿起扁担和麻布袋,又带上弯刀、耙和畚箕、木桶,松树根,走过头天砍开的山路,才真正来到大石屋烧木炭来。在烧炭池中架好引火的细柴以后,父亲便把砍倒的放在池边的粗柴,全部再砍成一米长短的柴棍,放在烧炭池细柴的上方。架好了柴棍以后,父亲先把引火的松树根点着火,从烧炭池的下面伸到细柴中,四面慢慢点上。看着火苗往上升起,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父亲拿着柴棍围在大火边四周转动,时不时跟着火苗升起的高度,望向天空的烟幕,看有没有裹着火星上窜,又用手中的柴棍压上火势。我冬天穿着单薄的几件衣服,站在大火边烘暖,有些事也干不了,烧炭火温暖着全身上下,只感到这是冬天里最温暖的一天。父亲告诉我说:“担心火苗上方的火星,飞到别处怕引起山火。”从早上烧到下午,我都看到父亲惊慌的眼神,这种眼神是小时在父亲身边一直没看到过的。烧炭池中的柴棍都快燃过了,父亲围着烧炭池不停的转着才停止。池中的柴烧沉下去了,父亲就去提水,我站在旁边帮助浇水,来去不断的提水浇水,提水浇水,用水浇上燃过后的炭火,瞬间火红的火石变成漆黑的木炭,往上直冒热水气。父亲用耙把木炭耙出两道沟来,好让浇炭后的水气容易散出,又把池中没燃尽的柴棍扒拉到一拐,让继续燃烧,就这样到最后把周边柴棍全部烧完为止。这个时候,我已经看到父亲的双手变漆黑的了,看不到有无指甲了。脸上不知是被炭火的烘烤还是被炭灰染黑的手抹上去的,满脸是红一块黑一块,又红又黑的,鼻孔边更是透气吸气黑炭灰,熏吸的更黑,头发上的炭灰爬满了,就像是个黑人站在我面前。身上的旧衣服,原本已是灰白退了色没有什么颜色的,被落满了灰黑的炭灰,成了与烧炭池中的余灰一样的颜色。
又过了一段时间,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借着烧炭池中的热量,父亲把池中烧过的木炭中间又多分几条纵横形状,让木炭中的热气和水气快速散去,又能看到炭灰中还有无火星,有就把火星中的灰耙掉,做到两不误,两全其美。最后父亲叫我帮忙拿起麻袋的两个提角,开始扒开池中木炭,用畚箕往袋里装炭。防止带火星的炭装入袋中,父亲两手麻利抓着耙子,木炭倒入袋时又一手顺便牵着袋口,倒好了又把整个麻袋向上提提,让里面的炭挤挤一齐,变紧凑一些,不一会功夫,两麻袋木炭装满了。父亲让我拿起耙、畚箕还有桶走在后面,他自已手里拿了一根和自已一样高的柴做拐棍,说下山有大用,可以帮助脚下挑担站稳,又可以搭在一边肩上翘起另边扁担,用两肩分解重力。父亲挑炭走在前面,到山下大路时,天黑,父亲又让我走在前面,我们一起都走到天漆黑才回家。就这样,父亲带我烧了好几年木炭,陈田人烧的炭,不是别的农村人烧炭后,拿出来卖的烈炭(大石屋刹树柴少),是我们自已冬天围火炉烘的木炭,叫火煤,一直到上初中时,才看到别的地方同学有带家里烧的烈炭。大学毕业刚开始工作,父亲还让我拿着过去烧的木炭(火煤)下来冬天烘,后来慢慢的,那个时候我们也到街上买些烈炭回家冬天烘。
每次看到那些街上卖木炭的农村男人,我就想起小时候和父亲烧炭的情景。想到唐时白居易写的《卖炭翁》中的原话“伐薪烧炭南山中……”父亲带我也在陈田下山南面大石屋山上烧炭啊,还有“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盼天寒。”的文字,一读就有跟着矛盾伤心的感叹,心里想到卖木炭的“心忧”,又想到买木炭的“盼天寒”,如此复杂的心情,不知是什么滋味。又不知什么原因,冬天一烘火就想起父亲带我在大石屋烧木炭的经历。今天这些冬天快乐温暖的程度,莫不是父亲在过去每个冬天里,去大石屋烧木炭火给予我的温度累积。一旦冬日在电火桶中坐下,就不想动,似乎捆住我的手脚一样,这些冬天烘火的温暖伴随着各种深长的细节,绵长的感觉,长长的记忆,日韩之人称之为绊,羁绊的绊,我称之为木炭的羁绊,是温暖的羁绊吧。这些羁绊似同温暖的阳光,从小照耀我长大,照亮着我成长成人,又照顾着我们现在家庭温暖温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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